这座别墅的主人姓白,但是她姓陶,只是白家女佣田芳的女儿。田芳三十岁的时候丈夫就出车祸死了,她没什么学历,之前一直在白家当女佣,早出晚归。现在丈夫死了,她那点工资根本负担不起房租水电费,再加上女儿的抚养费用,长此以往,家里那点微薄积蓄迟早坐吃山空。幸亏白家夫人庞敏不嫌弃,肯给她提供住宿,从那之后田芳便带着女儿陶音在白家住了下来。
虽然房间简陋,但怎么也抹不掉她住在白家别墅里的事实。白敏女儿和陶音年纪一样大,从小便处处看她不顺眼。
“你妈是我们家的佣人,我们给个房间住无所谓,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的还住我家的房间,凭什么?”这句话在陶音心里深深地印了下来。她住的是一件小杂货屋,田芳整理了出来给她住,之前也请示过了白敏,得到了对方的同意。
面对白曼曦的指责,三十来岁的田芳觉得手足无措,当即让陶音给人赔礼道歉,带着陶音收拾好东西搬到自己的房间。田芳拉着女儿的手和她解释:“以后就和妈住一个房间,明天我去问问夫人能不能在中间拉个帘子隔成两个小房间。”
陶音没问为什么,乖巧地点头。
田芳又说:“以后啊,别和小姐争执,她说什么你就听着,妈在这里工作也不容易,要是小姐让你做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你就当帮妈的忙乖乖去做,好不好?”
田芳掌心粗粝干燥,却又是小小年纪的陶音唯一能触及到的温暖,于是她紧紧地抓住了。
白曼曦使唤她做这坐那,奚落她,她都一一受下、忍让。看着田芳满意的神情,她把到了嘴边的委屈又咽了下去,默默地忍受屈辱。
陶音等脑袋不那么痛了才掀开被子起身,喉咙的干痛忽视不了,她伸手拿过了一旁的水杯,里面还剩小半杯透明液体,是昨晚原主喝剩下的。
里面放了安眠药,从那之后她就真的不用再受委屈了,不用压抑自己的委屈任由别人践踏自尊。
真是孩子气,即便接收了原主的身体,陶音也不免感叹一句,傻孩子,你死了,有什么用?过去的痛苦还在,说不定死后还要接受别人的嘲讽、白眼,魂魄都不得安息。
陶音闭眼想了想,对于原主的死,白曼曦确实一滴歉疚都没有,并且还在同学面前嫌弃原主脏了她们白家的门,平添晦气。
陶音翻开抽屉,里面有一封原主留下的遗书,里面详尽地写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她不想抛下相依为命的母亲,可是这些年她受够了别人的奚落嘲讽。可是在她死后,这封遗书却并没有给白曼曦带来任何影响,田芳撕了它。
原主的遗愿很简单,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方,至于母亲田芳,最后撕毁遗书的举动在原主的心里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如果母亲愿意就带她一起离开,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陶音抿了抿唇,答应了下来。
陶音洗漱完就去了厨房,锅里有田芳给她煎的白面饼,和面的时候放了糖水,咬一口就甜滋滋的,陶音捧着饼又倒了杯热水往房间里走,二楼是白家主人住的地方,静悄悄的。
白曼曦有司机接送上学,自然不用起这么早。陶音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再喝口热茶,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真真切切的鲜活的生命。
三两分钟收拾完手里的饼,陶音又去厨房开了小水把碗给洗干净。
“妈,我去上学了,”陶音背着书包对田芳小声道。
“嗯,”田芳头也不抬地应了声,眼睛里只有手里尚未成形的三明治。
陶音摸着书包带上挂着的流苏,一面往别墅门口走去,她的自行车停在那里,每天她就靠这辆自行车上学放学,来回要近一个小时,从没跟田芳抱怨过一句。
陶音蹲着身子正准备打开车后轮的链条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手,站了起来重新往别墅走去。
车后轮的轮胎没气了,靠近座位那里有一道长长的裂痕,车胎是被划破的。
陶音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监控摄像头,对着镜头笑了笑又飞快地垂下眼。放着门口的两辆百万豪车不刮,非要毁了自己一百对块钱买来的二手自行车,还是在监控能看到的位置。这个人是不识货没有脑子,还是太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