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指望他,不替他打算,还能靠谁呢?
比不过那个妖孽,可也比一般人强多了,如今天下也太平下来了,当个家主难道不够?长孙府留下的这点子家底,还不够让她的儿子坐稳家主之位?何况,还有王家,采芝是王家的嫡长女,本就是按照从小就按照宗妇来养的,表兄妹也有情分,有了这样的媳妇在后头替儿子周旋,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老爷能不明白?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罢了。
“娘,你老看着我做什么?阿钰在同你说话。”长孙琮之被母亲看得莫名。
“说什么?”长孙夫人转向女儿。
长孙钰看一眼长孙琮之,问母亲,:“大哥可给母亲那儿也送了东西?”
“嗯,送了。”长孙夫人道。
“送的啥?”长孙琮之问。
“没什么,一副画。”长孙夫人不愿详细提及,“琮儿,今年要下考,功课备得如何了?”
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功课上有些惫懒,长孙府历代家训,家主皆不出仕,同别的世家大族不同,每一代家主都是要亲下考场的,至低,也得取个二甲进士。
数百年下来,长孙府只家主中就出了两个状元,一个榜眼,还有两个探花。就连长孙璟之和长孙琮之的祖父,先代长孙家主也是传胪出身,唯一的例外便是当代家主长孙宥。
长孙宥成人那些年,正值天下乱得最厉害的时候,各地群雄并起,连前朝皇室子孙都要东躲西藏保命,更别提什么科举下场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怀疑过长孙宥的才学。长孙宥从十五岁开始游学三载,从南到北,拜见了无数名家大儒,等回到旧都,已经有了“釉面郎”的美誉。
釉者,若美玉,质若金石,千金之火而不能毁也。
长孙琮之一听这个便想溜:“母亲同妹妹说话吧,我改日再同母亲汇报功课。”
一面说一面朝外走,一副脚底抹油状。
“琮儿!”
也许是之前去见了丈夫的缘故,若是以往长孙夫人也就不同儿子较真了,可今日却有些忍不住了,抬声喝了一声,长孙琮之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厉色吓了一跳,露出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样。
见儿子这样神情,长孙夫人的心又软下来,可还是忍不住道,“你十八了,二十及冠就是大人了,你曾祖、祖父都是及冠前就取了进士,你爹十五岁游学天下,琮儿,你是长孙府的嫡子,咱们嫡系的玉字辈如今就你和璟之二人,母亲也不要你同你曾祖祖父一般,但你至少要在及冠前取个举人吧。你这整日不着家……如何安心备考?”
“母亲今日怎地回事,好好地同我发什么火?”长孙琮之有些委屈,“明明是说大哥送礼的事儿,怎训起人来了?我就说他不安好心,这些年外头装得人模人样,也不让人看看他在府里是个什么脸色,突然送起礼来了——我我,我回去就把那砚台砸了!”
说到气急,干脆连“大哥”也不叫了。
“琮之!那是你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长孙夫人蓦地一声斥,扫一眼周遭,她带的丫鬟和林嬷嬷都在外头候着,屋里只有女儿的两个一等贴身丫鬟,人都是她挑的,长孙钰似乎也有些吓到,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