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闻山先生备的，其他人只是随带，为是想化解这两父子之间的纠葛，另外，恐怕就是为了那桩婚事。闻山先生想必也知晓自己这关门弟子的性子，东西是说明了备给长孙府各人，长孙璟之自然不会自己留下，但送的时候必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必然会说明实情，把自己给撇干净。

老东西整日道貌岸然，肚子的弯却比谁都不少，不外乎是让老爷知晓他的劝和之心，而她这副观音像……当然也是有意而为之。

掉了一辈子书袋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屋角白玉香兽吐出香雾袅袅，一室华贵清雅，处处精致，长孙夫人目光缓缓扫过，竟生出满心苍凉，似嘲似笑：“都想大慈大悲……我也想谁对我慈悲慈悲呢。”

满屋丫鬟皆将头埋得低低地，只将自个儿站成桩子。

“夫人……”

林嬷嬷张口喊了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当口，说什么都不对。

“去问问琮儿钰儿收的是什么，钰儿那儿应是方才那丫头送过去的，问问钰儿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这当口，别让人寻了不是。”只须臾，方才的苍凉一扫而光，只如同错觉，长孙夫人起身，腰背挺直，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有礼的家主夫人，“我去老爷那儿看看。”

三个月了，明明鹿山候府那丫头用了那香应该……

她好不容易才说通老爷，绝不能功亏一篑。

长孙家主的院子离长孙夫人的院子有一段距离。

头位夫人在的时候，长孙家主并未继承家主之位，两人同住一院。而后娶新人，又是王家嫡女的身份，自然不能住原先旧人住过的院子。而且王家也是仅次于长孙家的四大家之一，讲规矩的世家大族，夫妻都是各居一处的。

长孙家主和新夫人自然也就分开了。

再到长孙家主继任了家主，当时的老家主过身，老夫人却还健在，故而长孙家主搬进了象征家主地位的中心主院，长孙夫人为表孝顺，主动提出依旧住自个儿原来的院子，正院依旧让给婆婆住。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老夫人过世，长孙夫人也没提搬的事儿，长孙家主也没提，最后只将院子封存了起来。

一路行过不算远也不近的距离，旧事如浮光掠影般浮过眼前，长孙夫人心中五味陈杂，一转眼就十几年了啊……那些旧人、旧事，似乎都被丢在旧时光中，留下的只有尘土呛人的味道。

“夫人，到了。”

丫鬟的声音低低响起，长孙夫人蓦地停住，腰背又直了一分，语气不辨喜怒：“在这里候着。”

两个丫鬟领命，垂首退后一步，肃手而立。

走进院子，长孙家主身边长随安平迎了上来。

“老爷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