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适轻描淡写,却没有把自己的处境完完全全告诉赵蓁。
侍讲学士的职责是为皇子讲学,天子无嗣,于明德四年召诸王之子入宫充作皇子教养,这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十八个宗室子,储君之位却只有一个,前朝后宫,站队的站队,骑墙的骑墙,斗得是如火如荼。
前任侍讲学士年前被贬去云贵,明面上的罪名是行贿受贿,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搅进了两家王府的纷争。
赵适这个位置看着不显眼,但却是最容易被波及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只是他不打算告诉家人。
抛开父亲的事,赵蓁一心一意的关注春闱。
原来春闱竟然有这么多规矩!
赵蓁都惊呆了,笔墨纸砚皆由贡院提供,除此之外,贡院还备了清水炭火,来考试的举子能带自个儿的人来,还有九天的干粮。
考生携带的物品也有详细的规定,超过一指厚的干粮不能带进去,有夹层的棉袄不能穿,衣裳鞋袜在贡院门口就要通通检查过,不合格不让进来,干粮点心掰开了揉碎了,但凡有一丁点儿作弊的可能,朝廷都不会放过。
这可就难办了呀......
季钰身子本来就不好,春寒料峭的,足足在贡院里待九天,还没有御寒的棉袄.
赵蓁再不复之前的淡定,季钰的学问她不担心,可这严苛的规定实在让她无法不焦心。
赵蓁心急火燎的跑去季府,见了季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不是小孩儿过家家,不论是季家还是季钰,都盼望着这场会试。
更何况......季钰满身的才华若是无处施展,才更叫人心疼。
赵蓁踟蹰了。
季钰见她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说话,心下不解。
“有什么急事进来说罢。”
赵蓁含糊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她忽然觉得自己来的唐突,因为季钰不可能不去考试,而她更不可能开口劝他。
季钰笑道:“进来罢,母亲昨儿送了两罐珍味楼的蜜饯来,我记得你爱吃,给你留着呢。”
蜜饯确实是有两罐的,但到底是谢氏送来的,还是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赵蓁慢吞吞的走进去坐下。
季钰回身拿了蜜饯出来,又给赵蓁倒了一盏麦芽茶,递到她面前,轻声道:
“明日我就要去贡院了。”
赵蓁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季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赵蓁摇摇头:“没事,就是心里慌得很。”
怕季钰的身子挺不住,怕自己的担忧变成现实。
季钰却误以为赵蓁担忧的是春闱的结果,柔声安慰道:
“别怕,不过是春闱罢了,便是考不上,也还有下一回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