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晌午。
自那日喜鹊被烫伤之后,沈辞便不让她再去前院厨房里凑热闹了。自己拿钱去置办了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将海棠苑里闲置了许久的小灶房重新拾掇一番,在那里开了伙。
这天,午饭刚一上桌,沈辞便觉不对。
“怎么今日的菜这样少?”转头朝一旁侍立着的喜鹊问道,“是给你的钱已用完了吗?”
喜鹊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无奈道:“不、不是,还有些。”
沈辞望一眼对面扒拉着盘里的青菜,不愿意动筷子的晏栩,又转向奇奇怪怪的喜鹊道:“昨日不是才买了只鸡回来,这么快就已经吃完了吗?”
“没有,没……其实,是今儿早晨,晏家小姐来屋里串门子,姑爷领……哦不对,也不知是姑爷领着她,还是她领着姑爷,总之这两人就晃悠到厨房里去了。等奴婢要做午饭,打开笼屉打算把鸡热热端上桌时,那只鸡,已经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了……”
喜鹊所说晏家小姐,是大哥晏宏和其妻刘氏所生的女儿,名叫晏轻雪,自他们成亲入住海棠苑以来,日日都要来扯着晏栩陪她玩。
沈辞又好气又好笑,难怪你看着这盘里的青菜没有胃口,原是早已经吃鸡吃饱了啊。
“今天晚上,不许给他饭吃!”沈辞假意恨道。
喜鹊瞥一眼旁边用竹箸挑着三颗米迟迟不愿意送进嘴里的晏栩,有点好笑地点头打趣道:“是。”
“小姐,”喜鹊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稍变,“那个于昭……真的被他给逃出城去了吗?”
沈辞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半晌,微微点点头道:“嗯。”
“这……如此严密的防守,为何还会,被他给逃了?”
“有人从旁协助,想是,趁乱混出去了。”沈辞面色阴沉下来,“四哥为此十分自责,这件事,日后不要再提。我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其他人……跑了就跑了吧,他瞎了一只眼,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他缉拿,让他为自己犯的罪付出代价!”
“是。”喜鹊应道。
说到这晏家小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却已是一副小人儿精的模样,长得十分机灵可爱。沈辞每每见到她和晏栩亲近,总不由得心生欢喜,笑意便盈满了酒窝。
刘氏三令五申不许她来海棠苑里玩耍,不许她与“那个傻子”待在一起,她却总当做耳旁风,每日的门子,没个三五趟都串不下来。
这天一大早,她又来了。
沈辞笑着打趣道:“你娘的紫琼阙里,什么样好玩的东西没有?你却为何,偏偏喜欢到婶娘这寒酸的海棠苑里来?”
她蹲在花圃里,和着手里的泥巴,头也不抬,断断续续、奶声奶气地说道:“在紫琼阙,我良不许我玩泥巴,说辣是穷人家的孩子才会玩的东西,可在这泥,婶良不会管我。”
“呃……”沈辞一时语塞。
小孩子玩而已,开心就好啦?这怎么,还分什么穷人家孩子玩的,和富人家孩子玩的?
沈辞笑着起身,拍拍她的肩。
“游戏而已,哪还有什么穷富之分?你喜欢,尽管玩就是,只注意别弄脏了衣裳。”
捎带手,将在旁坐着看书的晏栩的衣角往上面提了提,防止泥巴沾到上面。
转身正要走,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却见他一手捧着鲁班书,一手也仿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将蹲在地上的晏轻雪的衣角向上拉了拉。
沈辞笑笑,十分的心怀安慰。
晚间,却从隔壁的紫琼阙里传来阵阵打骂声,和小女孩委屈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