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兰便安静坐在一旁,煨着茶壶,帮他添水。
胥迁望向对面院栏旁的银杏树,沐浴在阳光下的秋叶,仿若展挂树梢的金片,恰有微风吹拂,两叶落下,似金蝶翩舞。院栏下种有十几株兰花,花朵簇拥绽放。兰花是春季花,显然这几株兰花被人用法术好好护着。
一方不大不小的院落,却是温馨恬谧。
她如今的生活应是安宁惬意,日出迎着朝阳品茶啜露、日落酌酒一壶赏月观星。倘若当初他未下界历劫,或许此时此刻,陪伴她宁静生活的便是自己了。可一切追悔莫及,一切也都事过境迁。
许久,胥迁将茶盏放下。目光落在对面之人脸上,面润如春露,唇红似樱桃,比与他在一起时更明媚动人。
他曾以为她永远都会是面冷心淡的模样,可如今,她眉宇间自然而然的夷愉舒展,是他不曾见过的。
“兰儿…”他唤道,几分酸涩哑在喉头。
澧兰转眼回望他,四目相交中,她早已无曾经的心动,有的或许只剩感慨。
“今日前来,莫不就是品一壶上次没来得及喝的茶吗?”她勾唇一丝浅笑。
胥迁眼前瞬亮,她竟也会揶揄起玩笑话了。她究竟改变了多少?每一分变化都令他惊喜且……再次心动。
他敛下情绪,道明来意:“虽说我是因狐术而觅新欢、弃旧爱,可这不能成为我脱罪的理由。无论是否中术,对不起你是真。事后多年,我未曾同你诚挚道谦,是因我没脸与你开口。今日特来,乃是斟酌许久,不求你原谅我诸般过错,但求你能收下我的歉意。”
几句道完,他已是眼眶泛红,面显伤色。
澧兰心下感叹,宽慰道:“我也中过狐术,切身知晓此术险恶难抗。你我之事过了多年,于我而言只是姻缘散去,已没有原谅不原谅。如今知晓真相,当是不会再责怪你。我真心收下你的歉意,也原谅你往日过错。只叹我们缘浅,日后也莫再追忆过往,悔恨伤怀俱放下。”
胥迁听言,释怀又涩然。她虽对他无恨无怨,却也直言划明分割线,意指他勿要回头寻她。能得到原谅已是幸事,哪敢奢求她再回头与他重修旧好。
离开前,澧兰送他至院外,胥迁回头时,日光将她恬静脸颊照得明亮白皙,他再克制不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不留寸隙。
澧兰伸手欲将他推开,只听他嗓音哽咽,恳求道:“最后一次了,且让我好好拥着你。”语含浓浓不舍。
澧兰垂落双臂,没再推拒。
“狐帝帮我解了术…”胥迁咽了咽喉头,鼓足最后一点勇气:“可能再予我一次机会?再续上割断的缘分。”
澧兰鼻尖一酸,缓了缓呼吸,道:“既是割断了,也找不到头尾再续。不若放眼将来,时日长久,你定能遇到心中所爱。”
可我心中所爱就在身边,在我怀中啊。胥迁再无勇气说出口,侧头亲吻她发间,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松开她,转身踏云而去,再未回头。
迎风滴落两泪珠,是他此生求不来的情,被他亲手斩断的缘。
澧兰眺望远空,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院子。刚侧过身,便发现前方半空的三个人,也不知他们在哪儿杵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澧兰上前唤道:“阿止,怎的在此饮闷酒。”
他淡淡掠了一眼,微阖双目:“回屋去,别过来。”冷淡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