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将至,月淡星疏,西郊廊桥早无路人。万籁俱静之时,偶传桥下窄河的水流声。
沅止尚未修炼隐身术,澧兰便握住他手,将法术覆盖他全身,隐在桥墩旁候着。
尚在沉思的澧兰不经意呢喃出了声:“融合精怪的内丹不会产生排斥吗?”
沅止静看河中映月。融合不当确会排斥,轻则修为废尽,重则丹损人亡,便像暴毙的那几个鬼修。却总有人不惜以身试险,贪图捷径、急于求成。
少时,脚步声传来,正是白日酒楼里那个瘦子。他四周张望几眼,便蹲在桥底等着,片刻那同伴也到达廊桥,两人一语不发并肩离开。
澧兰牵着沅止随那两人行至城外郊林,到一残破石碑前。
石碑高三尺宽三尺厚三尺,方方正正。碑面早已被风雨侵蚀,藤蔓蜿蜒缠绕,早已辨不出上面的字迹。
瘦子伸手在石碑上画着符印,待他收手,藤蔓似爬虫般渐渐散开,碑面符印倏尔白光暴亮,须臾暗淡。
正是寂静无风时,只听轰隆隆闷声响从碑底传开,石碑竟从地面长起来,越升越高,直长到足足九尺。而从地底长出来的这截石碑好似流动的液体,呈波涌状,泛出幽幽冷冷的淡绿光,诡异非常。
只见瘦子伸手试探,碑面荡起水波涟漪,两人这才依次进入,直到完全没入这诡异碑中。澧兰来不及惊思,拽着沅止快步冲了进去。
待他们将将隐没,石碑震了震,轰隆闷响又随之而来,石碑渐渐沉入地下,蔓藤复缠,四周寂静如初。
踏出这水状墙,映入他们视线的是一灯火通明的六层塔楼,即为六曷楼。
塔楼屹立在前方湖面正中央,呈金字状,越往上越收拢。塔为八面八角,每处飞檐翘脚都高挂灯笼,笼内烛光高照,将湖面岸边照得亮堂光明。
湖面设有八条木道,延伸至六曷楼首层的八面门。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前方便是其中一条木道。
澧兰转身一看,身后进来的位置是一面普通石墙,石墙绕着湖封闭建造,八条木道对应的墙面时不时会有人穿墙出入。大家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应是为掩人耳目,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
她朝六曷楼眺望,木道没有守卫,只有楼下方有执剑的守卫,戴着统一的黑/猫脸面具。并无铭牌帖子查看,许是方才石碑上画的符印便是通行证明。
澧兰撤下隐身术,手中现出两张面具,庆幸以前下界游玩时因好奇买了几张面具,这会用得上。
两人走在漂浮湖面的木道上。就在离六曷楼不过七八尺距离,忽觉身子似穿透一层无形障碍,脚下略沉,两人互看一眼,竟是克制灵力的阵法!
即便澧兰是仙体,也能明显感觉到阵法的约束,约莫禁制了六成力量。这般强悍的阵法,仙界谁有如此修为?恐怕不是一人所为。
两人步入楼内。六曷楼首层方圆四五丈的空间,三十余人,原以为会是热闹鼎沸之态,却是鸦雀无声。
楼内的人基本不开口,偶尔私语两句,俱专注于两侧的六面墙壁上。每面墙壁均凿有四个嵌隔,每个嵌隔悬浮着一枚内丹,用阵法禁护。
澧兰探查片刻,大概摸清了情况。
除了顶层,每一层均有内丹交易,越往上层,内丹修为越高。倘若要上去,则需在楼梯侍卫旁的验灵石上摸一道,以此辨出其修为高低,修为高者才能逐层上去。
购买内丹没有固定的交易货品,灵石、金银玉器、法器皆可,甚至修炼所需的丹药也可用来交易。相中了内丹,便可进去每一层的单独隔间进行交易。
因沅止修为尚浅,澧兰便让他在一楼静等,她上楼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