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造衣处含章给贵嫔娘娘问安。”含章姑姑领着宫婢上前行了礼。
“起吧,不用客气。”清欢微微颔首。
“谢娘娘。”
随后,清欢在绣珠的服侍下,披了件外衣,娉娉婷婷的站在了榻前,怀了七个月的身孕一点也不显臃肿,反倒是温润如玉,除了肚子,别的地方仍然纤细柔美,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廋,气色上佳,容颜少有。
含章姑姑这才带人近身,拿出绳线,与针线处的宫婢们一一量身、记录了下来,到手臂处,垂着眉眼,再恭敬不过:“还请贵嫔娘娘抬抬手。”
她为人素来机敏老实,服侍过的宫妃也有几十上百,时时都记着本分不敢逾矩,尤其面对宠妃,更加小心翼翼,宋贵嫔虽说瞧着温和,免了她们的礼,但含章姑姑可丝毫不敢受,再三谢过了才揭过。
后宫妃嫔,尤其是宠妃,素来没几个是好脾气的。
清欢也不为难人,抬了手,很快含章姑姑就量好了尺寸,把绳线放回了宫婢手中的托盘中,微微福了礼:“禀娘娘,已经量好了尺寸,不知娘娘对颜色、花纹可有要求?”
清欢在绣珠的服侍下靠在榻上,闻言抬了抬眼:“皇后娘娘吩咐你们给各宫处量衣可有什么交代?”
“并没有。”含章姑姑说。
“这样啊,”清欢道:“既然是为了给太后做宴上穿,又叫赏荷宴,那便在裙子上绣上大朵盛开的荷叶吧。”
“是。”含章姑姑等了等,见她没再吩咐,这才带着退了出去。
直到离了永宁宫,身后两个宫婢才大声的松了口气一般,“先前姑姑说在宋贵嫔娘娘的椒兰殿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有任何不妥之处,奴婢现在觉着,这宋贵嫔娘娘不止人倾国倾城,性子瞧着也十分好说话。”
因为宫中总有许多嫔妃,瞧着没有宠爱,但对着她们,总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
“慎言!”含章姑姑脚步不停,却厉声斥责了句:“贵嫔娘娘如何还轮不到咱们议论,都把嘴闭紧了,要是让人听到,挨板子是小,要是被送到了慎刑司,便是姑姑我也无能为力。”
宫婢顿时闭紧了嘴巴。
慎刑司,专门负责受了过错的宫人,去了慎刑司的人,运气好也得丢了半条命下去。
造衣处量衣是从各宫妃嫔的品级轮着去的,连正被陛下罚着抄了经书的陈婕妤都没落下,一直到了柔福宫合欢殿黄贵仪处,黄贵仪摆了半天的谱,这才不情不愿的让他们量了尺寸,最后又说了一大堆的要求,从颜色、丝线、花纹都说了个遍,连裁衣的款样都想插手,末了,又想起什么,加了句:“再给本宫绣一些荷叶荷花上去,一定要绣得逼真漂亮。”等她打扮妥当,说不得就能让陛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黄贵仪微微一笑,仿佛见到了这回赏荷宴上她大出风头的一幕,忽视了含章姑姑骤然迟疑的脸,贴身大宫女明月见到,恨声问道:“含章姑姑这是何意,我们小主不过是要求添些荷叶荷花而已,还能为难了你去不成?!”
他们在各宫周旋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个遇到这么不客气的,两个宫婢身子颤了颤,含章姑姑不紧不慢的回答:“明月姑娘有所不知,并非老奴推诿,而是先前椒兰殿的宋贵嫔已经点了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