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是不是有旱灾?内阁的三位阁臣也怀着同样的疑问。
朱由校掐着陕西道监察御史李楠送上来的奏折,心里有点紧张,难道在万历四十八年、泰昌元年这各占了一半的诡异记事年里,陕西就开始干旱了吗?
他捏着手指,两眼的焦点不知道落向了何处,似乎看向了虚无,似乎又看向被他传进来养心殿的三位阁臣。
刘时敏轻轻在天子的耳边提醒
“皇爷,内阁首辅、辅臣都来了。”
朱由校收回心神,赶紧对开始行礼的三位阁臣道:“免礼,都坐吧。”
等三人做好了,朱由校才拿着陕西李楠的折子问:“朕看陕西道监察御史呈了旱灾的折子,你们怎么看?”
方从哲疲惫地回答:“这些年老臣感觉越来越冷,今年降雨普遍减少,陕西发生干旱也有可能。就是不知道陕西会旱到什么程度。老臣听说山西道、河南道今年的收成也不好。”
韩爌补充道:“陛下,都察院派了所有的御史去各道查勘核对隐田,若是有旱灾等异常,应该会很快送消息回来朝廷。”
刘一燝接着说:“若是有旱灾,就涉及到延绥一些边镇的常平仓开仓粜米或赈济了。”
朱由校跟着问道:“各地的常平仓去年有检核吗?”
方从哲摇头,“陛下,各道御史缺了大半的人数,这些事情……”
朱由校对刘时敏吩咐,“传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户部尚书李汝华同来商议陕西之事。”
刘时敏立即领命出去了。
这二人听说是有关陕西旱灾还有常平仓之事,赶紧搁下手里的事务匆匆赶过来。朱由校把李楠的折子给李汝华和张问达看。
待二人看完,朱由校问道:“李楠此人可信度如何?”
张问达起身回答:“陛下,李楠此人可信。他是万历五年的进士,先授刑部主事进而为凤阳太守,后升为升陕西布政司副使,万历三十七年以"清廉卓异"记录升职,万历四十年以廷推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在陕西道数次上奏本罢浮税兴水利。若是他说干旱了,必是亲自去查勘、核对过了的。”
朱由校的心禁不住就开始往下沉。
“朕才问起过常平仓之事,陕西道延绥一些边镇的设有常平仓,这些年可有检视、核对过仓储?”
李汝华惭愧道:“陛下,延绥边镇的常平仓,若是能有半数是半仓,都侥天之幸了。因为九边欠了银饷,但是戍边的军卒总要给他们吃饭的。陕西道本身的粮食仅够当地食用,山西商人就把江南的稻米运到边镇换取盐引。”
李汝华说不下去了。
朱由校追问,“是不是说山西的商人没有从江南运粮,而是直接在陕西和陕西的常平仓籴米了?”
李汝华点头。
“此事老臣有听说,也曾上书神宗改变盐引换取方式。适逢福王就藩,此事就不了了之了。洪武年间还是在江南籴米,后来慢慢发展成在山东、河南籴米,最近这些年演变为陕西了。福王府为了赚银子,也加入了此事中。”
“又是神宗和福王。这父子俩非要把大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朱由校一言出口,养心殿里的臣子们都缄默不语。
陕西本就是半干旱之地,本地所产粮食好像够当地百姓食用。所有才有二百年多年的南粮北运换盐引之事。现在再说神宗和福王什么都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怎么保证陕西的军民有饭吃,平安过渡到明年。
“从江南调粮食去陕西道吧。让李楠主持陕西赈灾。今冬兴修水利、明春种树,以工代赈。银钱就从福王府出。”
韩爌迟疑下问道:“福王在定陵呢。”
“朕早派人去抄福王府了。现在应该到洛阳了。刘时敏让侍讲学士拟旨:河南道的监察御史与英国公世子等,将福王府的粮食先送去陕西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