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暴风哭泣

说罢拂袖起身冲回院子,就要推开张不二房门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时候,肩膀被人自身后按住被迫转了个弯。

屋内,张不二在床上翻了个身的功夫,戚施已将迟槿被带离小院来至森林深处,大力将他按树干上。

戚施低头,看不清面容:“为什么?为什么说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要我滚?为什么不许我再跟着你?”

他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候猛然抬头,眼眶发红:“我说过不会再逼你,便绝不会再逼你。你要离开我便放你离开!你不想见我我便不出现!你要我走我便走!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心甘情愿滚的理由!!”

说话时,语气里的愤怒与不解几乎喷薄而出。可不过瞬息功夫,他激动与愤怒的表情不再,转而变成一副哀求模样,语声发颤:“师兄,五年了……整整五年时间,还不够叫你消气么?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非要我把命给你,你才肯……”

“谁要你把心掏出来?!谁要你把命给我?!”一直沉默的迟槿突然打断他,推开戚施一个反身,大力将他反摔在树干上,手臂用力抵着他前胸,“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风一吹就落的花还是轻轻一摔就碎的瓷器?是是,你爱我,你稀罕我,你想保护我!所以我活该躲在你给我画的壳子里,什么危险都沾不得什么苦都吃不得什么伤都受不得什么血都留不得!因为你会伤心你会难过你会痛苦你会舍不得?对不对?那我呢?!”

迟槿眼眶赤红,嘶吼般道:“那我呢!我便舍得你沾染危险舍得你吃苦舍得你受伤舍得你流血吗?!我便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痛苦不会舍不得吗?你问我为何五年时间还不够,那你从前一走便是十年杳无音讯时候可曾想到过我?可曾想过十年间我每晚做梦梦见你身首异处时候如何难过?可曾想过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可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在十年后毫无预兆的出现说一句‘我回来了’。”

眼泪毫无预兆便流了下来,迟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啊!不提你十年来如何过的受了什么伤遭了什么罪吃了什么苦,只说一句‘我回来了’。然后呢?我就该兴高采烈大肆庆祝毫无芥蒂的迎你回来,等到那日你又有危险了再被你抛下等上个十年八年?每日心惊胆战不知你去了哪里不知你是否有危险甚至不知道你是否还会活着回来!而这便是你所谓的爱!这便是你所谓的喜欢!这便是你所谓的为我好!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这种爱!我受·不·起你这种爱!”

一口气将多年郁积于心的郁气吐了出来,迟槿忽然失了力气般,抵在戚施胸前的手都失力道,颓然放下。

“这便是我的理由。所以,你可以走了。若你真像你所说的那般什么都听我的,那便再也不要跟着我了。”

语气之平静,仿佛刚才失控的人不是他,仿佛刚才哭泣的不是他,仿佛刚才大吼的不是他。

而从他开口时候就愣在原地的戚施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迟槿转身,一步步往回走,脚步疲惫而踉跄。直到他背影几乎消失在视线时候,他才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被沧月带走险些魂飞魄散时候,我救不了你,因为我太弱。钊离现身污蔑我诛杀鬼域近万鬼兵时候,我阻止不了,因为我太弱。你为保护我佯装被我胁迫逃出迟家后,我抵挡不住人界鬼域同时夹击,还是因为我太弱。”

迟槿终于停了下来。他身后,隔着几百米长的距离,戚施哭着问道:“你想叫我怎么做?你到底想叫这么弱的我怎么做?在明知你跟着我多半会死的时候,在明知你跟着我可能会被第七城抓走的时候,在明知我无法保护你的时候,你叫我怎么做?叫我眼睁睁看你死吗?!你还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可你便对我毫无隐瞒吗?你从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接我回月阑珊,从不肯告诉我为何废我功力叫我重新修炼,从不肯告诉我为何要拼了修为也要带我离开鬼域,从不肯告诉我为何要待我好!问你你却只说什么‘你欠我的’。你可知道因为一句‘你欠我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哪日你告诉我你所以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