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赵六福应道。
赵五福看着一家子事情还真多,也不多待,自顾自的先回了家,自己儿子,有的是时间说话,反正回来了。
次日,赵六福就到赵府去请安了。
赵老爷没让赵六福的头嗑下来,反倒是请他坐了。又叫来赵府的大小管事们。
“大伙都在,为着陆仁得中进士,赵府有些人心浮动,其实这陆仁中不中进士本与我赵府无关,但因着六福是陆进士的姑父,大伙可能也想着出人头地了。”
赵老爷语气平常,但众管事还是连道不敢,就是赵六福也站起来了。
赵老爷摆了下手,示意赵六福坐下,“你如今不是赵家的奴才,是伙计,不用守奴才的礼,赵家历来重规矩,不但是约束你们,也约束我们这些赵家主子,伙计、掌柜只要是不是赵家的奴才就能坐着的。”
“六福这些年的辛苦大伙是看得到的,那待遇是比不得赵家人的,但他是良民,那赵家就敬着他,赵家从不欺男霸女,也不逼良为奴,要是有人觉得自己也想学着六福一般,赵家也不会强留。”
“当年,没有陆进士,赵家也没有强行留下六福,各位要是如今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想要搏一搏,我也没意见。”
“但大伙也是赵家的老人了,不是三代以上都是赵家人是做不了赵家的管事的,五全叔、五福叔、五禄叔、五寿叔更是服侍了赵家五代人了。”
赵老爷点到的四人是连忙拱手行礼。
赵老爷点了点头,又喝了口水,“但是六福离赵家时,赵家没为难,再回赵家让赵家雇佣时,赵家也没优待,开商路的掌柜们是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以后赵家下人要有此意也可以从六福的例。”
听得赵老爷此言,底下人是议论纷纷,赵老爷又开口道:“大伙看首陆进士少年进士,一时兴奋也是有得,但大伙也不是消息闭塞的人,应该知道,陆进士三个哥哥,只得一个中了秀才,举人还未曾有望,如陆进士这样的人物终究是少的,就是我儿赵德芳也还没中举呢。大伙想搏也得考虑清楚,出了赵府,可是不能回头的。”
“穷酸秀才、穷酸秀才,大伙心里有数,这也不是要大伙立时做决定。但是,六福能脱籍,一是赵府没留,二是六福并没深入赵家生意,赵家自己的生意只能在自己人手里,要是沾了的,也是没那么容易离的,大伙要是有这主意,家里的小子也得尽快抽走,沾深了,赵家也得自保,这做生意要保密,那些个方子,渠道是决不能流到外面去的,这是赵家的立身之本,要是有人打着脱籍然后卖了赵家的想法,大伙都不是外人,赵家有哪些族人,那些亲戚都知道的。”
赵老爷一翻话,说得众人是心事重重,谁能保证脱了奴籍就能有六福那般运道,娘子家中出了个进士老爷?
要是六福的儿子中得进士就好了,大伙才更有动力。
陆四喜回陆家的时候,刚刚下马车,就被站门口等着的陆家阿奶窜上前来拽着了手。
陆家阿奶想闺女啊,这小妮子嫁人后,少有回家的时候,二三年能匆匆见上一面,过年过节是绝计见不到的,跟着女婿天南地北的跑,真是心疼死做娘的了。
自已白白净净的小闺女,一年年的给那风霜吹成了妇人。
当然,陆家阿奶没读过书,不会这么形容,她见了女儿只是想着瘦了,黑了。但那心疼是不用形容的,自个的心就是又酸又胀的。
牵上闺女的手,陆家阿奶就抹起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陆四喜看着自个娘哭了,也跟着一块哭,胡氏、王氏就慢了一步,这娘俩就哭上了,胡氏道:“娘,妹妹,莫在外头哭,不像样子,邻里见了,会说闲话。”
陆家阿奶还有些止不住,陆四喜却能扶着陆家阿奶回了屋。
一时,又是叫赵光宗见礼,叫外公、外婆。
陆老汉也是忙不叠的应着,给赵光宗拿糖吃。
三年前,赵沅宗还是个九岁的娃娃,一恍眼就是个半大人了,陆老汉也是感慨,“不打算走了吧。”
陆四喜回道:“不走了,六福也辞了那开商路的事,这些年我们也攒了些钱,置了田地、铺面,就想着能回来让光宗好好读书,像仁哥一样出息是不敢想,但也想这孩子能有个功名。”
“听说仁哥了在京城娶了媳妇?是个啥样人啊?”陆四喜也是关心这官家小姐是什么样人。
这个人还没回来,信上也说不清楚,陆家众人也不知道。
正当陆家人聊到李月娘时,李月娘也正与陆仁送公婆上船。
李月娘不好意思的问:“放之,今天就让爹娘走,不好意思吧。”这头天办了婚礼,今天就送公婆离开,真的好吗?
陆仁低声道:“我们住着陈家宅子,人家说是借,我们也不好意思不给钱,虽然给了,但陈家又添上更多当新婚礼送了回来,但那宅子太气派了,足有五进,陈家还给我们送了下人,我是消受不住啊,不能平白欠这么多的人情。”
“再说,我们是昨天成亲,但爹娘又不是昨天才来,回去有山哥、海哥送着,我们等确定了任职,还得回老家再办一场婚事,娘子,为夫荷包不丰啊,只有我们二人,随意凭个二进来的房子也能住了。”
李月娘就喜欢陆仁这踏实的性子,公婆也没有意见,月娘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李月娘是不知道,陆三贵和李氏还没从陆仁中举中兴奋过来,就得了陆仁又考中了进士的消息,然后又是娶了官家小姐。
真是一个雷一个雷的来啊,虽然是好事,但两人还没从那小老百姓的身份转过来,再说陆家家底薄,看着陈家下人进进出出,二人只想着,一两工钱,一两工钱、又一两工钱。当然,这是陆三贵和李氏拿青洲府的工价比,要是知道京城贵了三倍,那得更待不住。
让他们夫妇先走,两人是巴不得,虽然有点舍不得儿子,但如今的他们也帮不上忙,只想着别给儿子添负累。
再有,月娘是赵家亲戚,李氏虽说没伺候过她,但是看着月娘给自己行礼,李氏是有点不自在的。她是又喜又畏这个儿媳妇。
送别了陆仁父母,两小口在街面上闲逛,李月娘觉得好生自在。
也没买什么东西,就是陆仁给买了朵五文钱的珠花,两人走累了,在路边的小茶馆叫了壶茶,一叠点心。
茶是粗茶,点心也不精细,但李月娘吃得是津津有味,陆仁只喝茶,没吃点心,月娘喂他。
陆仁摆手,“我不爱吃甜的,你吃,你吃。”
月娘道:“你尝尝嘛,很甜的。”
陆仁觉得不用尝了,他已经觉得甜了。
“月娘。”
这声月娘中含了惊喜、意外、深情,是安文钦发出来的。
“听闻你嫁人了,你嫁的是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