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高潮过半,台下隐隐发出唏嘘的啜泣,何清小手绢不停滴抹着吧嗒吧嗒的泪珠子,与旁人比起来,哭的还算含蓄。
江浸月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地看着台上,一曲《桃花扇》,硬生生被她看成了《苏武牧羊》。
段翎絮歪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几次都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直到结束她都浑浑噩噩的。
真真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什么叫“对戏剧真的不感兴趣。”
回去的车上,沈清还沉浸在跌宕起伏的情节中难以自拔,拉着段翎絮讨论剧情观后感,段翎絮懵懵然不知其所以然,很努力地附和着。
然后,当何清突然冒出来一句:“唉,你跟纵识要努力啊,我跟你爹还指望来年春抱个孙子呢”时,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纵使段翎絮这不爱听戏的,也明白这话题与《桃花扇》八竿子打不着边。
“别愣着呀,”何清一本正经道:“娘知道,如今时代变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急着要孩子,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早生晚生,还不一样是生,趁着现在年轻,身体好,多生几个,将来老了,家里也热闹。”
段翎絮看一眼江浸月,眼里的意味很明显——你再不说话,我就怼她了。
江浸月笑吟吟地道:“娘,他们这是害羞呢,再说了,生孩子这种事,主要还是看缘分,急不得的,该是我们家的人,到了时候,自然就会过来,清河道长不也说了,纵识他啊,命里注定子孙满堂。”
原本何清有些不悦的,听到清河道长的名讳,立即笑了起来,抓着江浸月的手,追问道:“真的?清河道长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江浸月反握住她的手:“这事儿我还能骗您不成?”
“奥那就好,”何清笑容止都止不住,看向段翎絮,目光炯炯,满脸慈爱:“好孩子,哎哟,你看这瘦的,我听纵识说,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饭,不吃饭怎么行,这白净的脸蛋儿都饿瘦了,是不是家里厨子做的菜不和胃口啊?”
段翎絮僵硬地扯扯嘴角,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远离何清,往江浸月身边靠了靠。
拒绝道:“不,不用了。”
江浸月在旁边打圆场:“娘,她害羞。”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害羞的。翎絮啊,哪都好,就是太安静了。”何清道。
江浸月附和:“是呀是呀。”
当晚吃饭的时候,何清果然派人去喊了段翎絮。
没了江浸月在一旁看着,她的本性立刻显现了出来,对着来喊她吃饭的丫鬟扯出个白森森的笑:“不去。”
丫鬟跟随何清多年,是何清年轻时候娘家带过来的,自然不与小丫鬟一般,她不卑不亢地重复:“二太太,老夫人请您过去与家人一同用餐。”
“吃什么?”
“有老夫人专门为二夫准备的,二夫人家乡的鲁菜。”
段翎絮嗤笑一声:“鲁菜?我可不爱吃。”
她走过去,围着人家转了一圈,舔舔嘴角,在丫鬟看不见的地方,漆黑的眸子露出嗜血的红。
如此近的距离让人感到不适,丫鬟加重语气,道:“二太太,老妇人请您……”
“不要急嘛,”段翎絮手臂缠上她的脖子,整个人趴上去,淡淡的呼吸萦绕在耳边,气息绵长幽深,呵气如兰,吐出来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看你就不错,不如,你今晚给我做下酒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