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
“嗯?”
段翎絮低着头拨拉玉石,声音细如蚊蝇,像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要不是屋子里安静,江浸月都听不见。
“你我觉得,比起鬼吧,你明明更像活人多一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投胎呢?”
“投胎?”这个两个字简直是江浸月的禁忌,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原本她孤家寡人,只要地府那边收拾妥当了,她就可以投胎,到时候带着自己去,快捷又方便,可是现在——她嘲讽的扯扯嘴角,笑道:“若是早早投了胎,你准备嫁给谁去啊。”
原本只是句字面上的话,可听到段翎絮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昨夜的梦里,那些掺和着血泪的过往将她层层缠绕,越收越紧,灵魂都窒息的感觉,挣不开,跑不掉,从来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
段翎絮站在那里,浑身冰凉,面色煞白,她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特别想问问江浸月,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如果记起来了,会不会明知在同归于尽的情况下,也要杀死她,是不是还像当初的那样,恨她入骨,又或者是不是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是喜欢她的?千万种疑问,迫切想知道答案,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可是,她要如何问,以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
江浸月看她这幅饱受惊吓的表情,以为对方在耿耿于怀和自己的阴婚,当即沉下脸,冷冷道:“干嘛啊,一副我逼迫你的样子,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你以为怪谁?”
这无异于给濒临崩溃的段翎絮再一次深刻的打击,她站都有些站不稳,摇摇欲坠地后退了一步,碰到床沿,脱离地跌坐在床上。
目无焦距,慢慢蜷缩成一团,口中喃喃地重复:“怪我我的错我的错”
江浸月终于意识到眼下段翎絮的不正常。
她快步走过去:“段翎絮?你怎么了?”
“我,我”段翎絮呆了呆,胡乱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段翎絮?”江浸月皱了皱眉,直接一手伸过去揽着她的肩膀,迫使她避无可避,另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头看着自己:“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究竟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段翎絮呆滞混浊的眸子。
江浸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啧了声,心想:这受的打击该有多大,都快刺激成神经病了,果然记忆不是个好东西。同时还的隐隐生出种‘幸亏老子记忆都已经忘干净了’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