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陶陶与廖惟荪一前一后亲自送阮明怡出花厅过游廊,走到垂花门处。早有丫鬟接过廖陶陶手里的东西,跟在最后。便是廖惟荪也落后两步,留阮明怡和廖陶陶在前边,一面走一面小声地说着话。
阮明怡对廖陶陶的这个做法不太理解,还隐隐为她担心。
“既是知道了你大舅母弄死了墨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外公知道呢?绕这么大的弯,还有我这个外人小辈在,让你大舅母出丑,你外公不会怪罪你么?”
廖陶陶嘻嘻笑。
“我姓廖,又不姓林。外公才懒得管我呢。主要是给我娘看的。她总觉得大舅母和二表姐是好的,无论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也就是这样让她亲眼看见,才会信了。”
“所以,你把我也蒙在鼓里咯?”
廖惟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一步,不悦地问道。他当时很担心,匆忙把外祖父找来。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妹子真是把他也给算计了。伸手想要揪廖陶陶的耳朵,到底也没舍得,就大手盖在廖陶陶发顶胡乱揉了一气。
廖陶陶不依地大叫。想跟廖惟荪理论,却让廖惟荪按住了头顶,只胡乱挥着短胳膊,就是无法靠近廖惟荪,更别说够到人去反击了。
原来和哥哥是这么相处的呀。阮明怡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之间很羡慕。可是她没有亲哥,只有表哥,表哥又在外面念书,好久没有见到了。而且,就算是以前表哥在家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不是这般亲密无间的。
“其实,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站在马车前,阮明怡向廖陶陶说道。
廖陶陶正在捋头发。一边捋一边瞪站在一旁摸马鬃的廖惟荪。闻言不禁好奇,“我还有事情能帮你的?是什么呀?”
阮明怡斟酌了下,道,“过些日子是我母亲忌日。今年我想自己来办。往年也没注意,就只知道有素宴,还要采买香烛纸钱,除了这些还要做些什么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得空,帮我打听一下,好不好?”
廖陶陶的笑容渐渐收了,微微蹙眉,“怎地这些还要你做?你舅母呢?她让你做?”
阮明怡目光微黯,笑笑,“是我自己要做的嘛。”
马车嘚嘚而行,阮明怡坐在车里,回想刚刚的事情。她说完那句话后,陶陶和廖公子就都沉默了,静静地看她,那眼神让她心里难受,逃也似地上了车。
心里隐隐有点后悔。
她大约是不应该笑的,就算是笑也应该更开心些才对。或者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要做。
也许都不该问,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以去庙里问和颜悦色的大和尚呀。再不济也可以去问郑伯伯。
想到郑伯伯,阮明怡就想到了花圃,目光聚神,一眼瞧车窗外出现了熟悉的糕饼铺子,正是家门口了,连忙拍车厢壁。
“不回家,掉头,去南市街!”
对牌在表姐那,要想用府里的银子就得去找表姐。阮明怡不想去找方樱,想来想去,决定走另外一条路子。
她及笄的时候,当年和爹爹一起创建花圃的几位叔伯,在是否让她依照母亲遗命来接管花圃的问题上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郑伯伯和另外一位林伯伯都认为她已经大了,就应该接手花圃的生意。
而另外两位一位姓齐,另一位姓田的伯伯则认为她是个姑娘家,一直养在后宅,连管铺子的经验都没有,偌大的花圃怎么能给她来练手?
几经商量(争吵)就得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因花圃除了做花卉草木的生意,也有其他的几处铺子,其中有一个蜜饯果子店,便交给她经管。
这铺子在她手里也有三个月了。当时说的是每个月铺子掌柜都要把进益和账本送进府里给她收起来或过目瞧一瞧的。
这三个月,她倒没有看到账本。别说那铺子掌柜忘了,就连她也是今早上打了个盹儿才猛然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