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亥日,宜出行、开市、订盟、修整房屋,忌沐浴、纳彩,大利东南。
卯时不到,柳宅中已亮起点点烛火,柳绵绵揉着惺忪睡眼由婢女洗漱梳妆,之后挎起沉沉的书箱,拜别父母,正式到国子学读书。
柳尚殷勤说道:“二娘,今日阿爷还送你去吧?”
柳绵绵笑道:“阿爷昨日已经请过一次假,不好今日再请,儿自去便是。”
柳尚忙道:“请假也不妨事,有阿爷在,万一那边又弄花招也好有个商量。”
“阿爷放心吧,儿应付得来。”柳绵绵一双星子眼笑的弯弯,“儿与窦五娘约好了在坊门前会合,两个最凶悍的小娘子一道走,谁敢惹我们?”
柳尚见她言笑晏晏,已不像昨日那般沮丧,这才放下心来,忙又命柳昭纯陪她一起,又亲自给她检查文具是否齐备,点心是否够吃,直乱了盏茶功夫,这才带着她姐弟二人一道出门,又站在坊门口眼巴巴看着窦绾与她一道走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自去上朝。
一直到他走远,柳绵绵方才回头,怅然望着他的背影,峨眉微蹙。
柳昭纯故意逗她开心,道:“昨天你一哭,阿爷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就不懂了,别人家都是偏疼儿子多些,偏咱们家什么事都反了过来,我就是那没人理的,你才是爷娘的心肝。”
窦绾嗤的一笑,伸手轻拍柳绵绵道:“有人看不下去了呢。”
柳绵绵心知弟弟这番造作都是为了宽解于她,不觉想起了昨夜上官道致的话“过刚易折,既要示强,亦要懂得适时示弱,尤其是对爱护你的人”,父亲,她自幼信赖爱敬的至亲,无数次闯祸时维护着她的那个人,哪怕他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但他是全力关爱着她的不是么?
她微微一笑,向窦绾道:“那也只好让他抱怨去吧,谁让我如此可怜可爱,最得爷娘的心呢!”
柳昭纯摇头道:“好不害臊!”
三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来到国子学门前,抬眼见黄英刚刚从车中下来,又见王家的马车正转过街角处,唯有章静之仍是不见踪影。
都已得了圣人的赏赐,章家竟还不放她前来吗?柳绵绵一边想着,一边下马与众女见礼,黄英与她已经十分熟悉,唯独王络秀还是别别扭扭的,但到底也还了一礼。
柳昭纯与众人拱手作别,又低声叮嘱姐姐:“我跟桓十二已经说好了,若有什么为难事,你直接找他便是,不要一个人硬顶。”
“晓得,”柳绵绵含笑送走弟弟,“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连他们都应付不了,那也算无能!”
“当当当”,数声钟响过后,小娘子们迎来了在国子学的第一堂课。
宽敞的教室中设着一排排低矮书案,靠近后墙处又摆着一联七扇的绢底墨书屏风,张孟夫垮着一张脸,向着众女一指屏风背后,道:“你们都在屏风后听讲,不得与男子交谈,不得闹出声响,凡要出入都需先请示师长,师长允准之后方才能领牌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