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威胁

“你算哪根葱,这儿哪里轮到你这小白脸说话?”裴世优勃然大怒,赤目咆哮:“说起来,风焰寨的一条条命案,都是自你们上山后才发生的。先前一直风平浪静,啥事儿都没,你们一来就死人了,这不明摆着凶手就是你们吗?子嬅你别拦着我,我这就把这两个罪魁祸首杀了,用他们的血祭奠大哥和三弟!”

裴世优言罢,拔出佩戴在身的大刀,举起手就要上来砍人。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我爹的灵堂,他已经死得够冤了,你非要扰得他在地底下都不能安生是吗?”晏子嬅尖声厉喝,紧攥着的双拳不住地颤抖。

被她这么一喝,裴世优颓然地放下手,口里仍是不服,“子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大哥!”

说罢,深深往那灵柩看了一眼,低低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晏子嬅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恨意绵绵,半晌,她抬起手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回头一言不发地跪在灵柩前。

“快,快点去给我拿点冰块来!眼睛都肿得跟灯笼似的,都睁不开了!”姜美云吩咐贴身的丫鬟去拿冰,随手抓起一条湿毛巾,躺在软榻上,用湿毛巾敷眼。

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哪怕对那个老头子早没了感情,可在人前装样子嚎啕大哭还是必要的,且越是凄惨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湿毛巾被人腾空拿开,她随之睁开眼,嘴里跟着训责:“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叶姮将手里的毛巾投到桌几上的水盆里,勾唇,笑意盈盈,“自然是我自己来的。”

“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胆大包天了!就算是子嬅那个贱丫头平日要进我的房门,都需敲门请示,你居然胆敢不声不响就进来了,你信不信我……”

“夫人勿恼,我之所以不声不响进来,是担心惊动了他人,要是到时让人听见了夫人的丑事儿,于夫人而言,到底不是好事。”

姜美云神色一滞,“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包子怔了怔,咬唇,像是犹豫了一会儿,轻轻说道:“爬上楼后,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一时好奇,就走过去瞧个究竟……”

“你可有闻到焚烧的味道?或者,有没有看到白烟从房间里面飘逸出来?”

包子想了想,摇头,“没有。”

叶姮回到凌琼阁,经过阿末的房间时,发现他房间的烛光还亮着,他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橘黄朦胧的光芒将他身形和轮廓细致地勾勒出来,投射在窗纸上,她可清晰看到,他笔直挺秀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微微上翘的睫毛……还有,萧条孤寂的剪影。

他们之间仅有一窗之隔,恍惚间却似突然隔了千山万水,距离之遥,非一日可蹴就。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深入去了解过他,从未尝试着去询问他真实的身份,甚至,从不曾问过他到底是为谁所追杀。而每每他试图谈及她的过去,她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含糊其辞,潜意识地抵触他的靠近和深入。

在他看来,该是多么心虚的反应?

她的心防设得那么严,又有什么理由去谴责他的不信任呢?

可是心墙再牢固,敌方的火力太强,到底还是有一角在无声无息间被炸得坍塌了。

她,到底还是在意了。

所以,在看到他的退避和惧怕时,才会莫名觉得烦躁和受伤。

她突然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及时收回这种令她无端害怕的情愫,还是应该,放任自流。

——————————————————————————————

白缎香烛,燃香袅袅,在一片雪白的灵堂之上,前往祭奠哀悼的人皆面露哀戚之色,哭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