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怔了怔,咬唇,像是犹豫了一会儿,轻轻说道:“爬上楼后,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一时好奇,就走过去瞧个究竟……”
“你可有闻到焚烧的味道?或者,有没有看到白烟从房间里面飘逸出来?”
包子想了想,摇头,“没有。”
叶姮回到凌琼阁,经过阿末的房间时,发现他房间的烛光还亮着,他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橘黄朦胧的光芒将他身形和轮廓细致地勾勒出来,投射在窗纸上,她可清晰看到,他笔直挺秀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微微上翘的睫毛……还有,萧条孤寂的剪影。
他们之间仅有一窗之隔,恍惚间却似突然隔了千山万水,距离之遥,非一日可蹴就。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深入去了解过他,从未尝试着去询问他真实的身份,甚至,从不曾问过他到底是为谁所追杀。而每每他试图谈及她的过去,她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含糊其辞,潜意识地抵触他的靠近和深入。
在他看来,该是多么心虚的反应?
她的心防设得那么严,又有什么理由去谴责他的不信任呢?
可是心墙再牢固,敌方的火力太强,到底还是有一角在无声无息间被炸得坍塌了。
她,到底还是在意了。
所以,在看到他的退避和惧怕时,才会莫名觉得烦躁和受伤。
她突然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及时收回这种令她无端害怕的情愫,还是应该,放任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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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缎香烛,燃香袅袅,在一片雪白的灵堂之上,前往祭奠哀悼的人皆面露哀戚之色,哭声不绝。
且不论这些山贼们的哭声到底是发自内心,还只是装模作样做做样子,但晏振云到底是风焰寨的大当家,这不负责任的撒手一走,整个风焰寨顿时群龙无首,加上凶手尚未抓到,他们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彷徨倒是必然的。
姜美云身披白麻,跪在灵棺前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嚎啕的不外乎是大当家你英年早逝,留下我一个寡妇该怎么办是好云云。
相比较姜美云的歇斯底里,晏子嬅则是跪在一旁默默流泪,脸色惨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紧咬着的下唇已经渗出殷红的血丝来,紧紧攥着的双掌陆续有血滴坠下,显然掌心已经被自个儿的指甲给抠得鲜血淋漓。
她的沉默,看上去更让人心疼。
“大哥!”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洪亮的嚎啕,叶姮抬头,便看到裴世优腰绑白带,头戴白麻,脸上涕泗横流,跌跌撞撞的就要冲进来。
“站住!”
原本一直缄默的晏子嬅骤然大喝一声,就见她倏然从地上站起,走出门口挡住了裴世优的去路,冷冷看着怔愣住的裴世优,“二叔叔来此作甚?可是来向爹请罪的?您若当真于心有愧,就该在他棺前举刀自裁,下去跪我爹跟前求他的原谅!若只是来此惺惺作态,不要也罢!”
她刻薄刺耳的话语掷地有声,原本哭哭啼啼的灵堂霎时安静了下来,恐怕一枚针落地的声响也能清晰入耳。
裴世优被一个小辈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如此训斥,只觉面上无光,目光凌厉地扫了扫周围看热闹的一众人,强压下怒火,这才带着哭腔诉道:“子嬅,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大哥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呢?”
“那把袖箭就是最好的证据,二叔叔还想抵赖?”
“我也跟你说了,那把袖箭自那小丫头上山的第二天就不翼而飞了,我根本还摸不清楚那玩意儿怎么玩,我怎么可能拿它去刺杀大哥?我觉得,凶手是她——”裴世优眸中厉芒一闪,顿伸臂指向站在一旁的叶姮,“她一定是不甘心袖箭为我所抢,故而趁着我不注意盗走袖箭,用它杀死大哥来嫁祸于我!”
叶姮正待开口,阿末已是跨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声音冷冽:“凡事但凭证据,二当家这般胡妄猜测,却空口无凭,未免有信口雌黄之嫌!”
她怔了怔,凝着他的背影,半晌,不自觉地牵起唇角,微微一笑。
原本以为自昨夜起,他们之间的隔膜再难打破,却没想到,在她遇到委屈之时,他竟还是毫不犹豫走出来挡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