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总能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曾经老妈被送到哥哥家去寄养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萧红欠了赌债,在外边儿东躲西藏,不得已之下就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了知名大导演白唳的豪宅“避避风头”。
小时候阿墨儿对自己的亲生老爸没什么概念,也对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陌生家庭“避风头”的问题感到十分困惑,光记得那天,豪宅的女主人在看见自己时怒摔杯子的模样了。
高璐的手指着阿墨儿,脚边碎了一地的玻璃。
高璐:“那个小三把这个孩子送过来,是在跟我耀武扬威吗!”
白唳:“萧红只是最近不在m都,所以才送孩子过来住两天。”
高璐:“呵,白大导演,你不会单纯到是真的觉得那个女人只是把孩子送过来寄养?”
白唳的语气也开始不太客气:“那你不如打电话问问你养的那群野男人,个个儿想上荧幕,是不是在跟我耀武扬威!”
高璐:“我玩我的怎么了,你不看看你自己,满脑子都是电影电影电影,谁他妈跟你过得下去!”
白唳:“不是因为有了鹤一,我也不会娶你这个泼妇!”
……
争吵的重点不知怎么就从“小三”与“私生子”转移到了他们的亲身儿子白鹤一的身上。
阿墨儿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叫做鹤一的家伙是谁,只是驮着个半旧的书包,在偌大的客厅里守住无措地站着,像一只案板上待人宰割的羊羔儿。
直到身边大气儿也不敢喘的保姆轻声细气地唤了一声“鹤一少爷”,阿墨儿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
不,看起来比自己要大点儿,比那群跟自己打架的大班鼻涕鬼还要高,不邋遢,也没有鼻涕,头发还被梳成最时兴的小烫毛儿。
“又在吵了。”
白鹤一盯着高璐与白唳打砸摔嚎的丑态,像是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保姆见着主人两口子陷入了争吵,也不敢插嘴,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鹤一少爷,这个小……小孩儿怎么办?”
阿墨儿被保姆一下推到了白鹤一的面前,估计是陌生坏境的缘故,顿时有点儿紧张,揪着衣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阿墨儿紧张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叫白鹤一的小学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上挑的眼梢有点儿傲。
“蓝色眼睛?”
阿墨儿脸气鼓鼓的。
又是嘲笑自己眼睛颜色的。
从前面对这样的小学生,阿墨儿都是早早上拳头了,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刚来陌生环境的缘故,总觉得小腿儿僵硬施展不开,于是阿墨儿也昂着头,用一双大而圆亮的蓝眼睛毫不认输地与白鹤一对视。
保姆还以为这个被外头女人送回来的小孩儿是看鹤一小少爷看痴傻了,立马从后边儿推了阿墨儿一把说,“叫鹤一哥哥。”
于是阿墨儿昂着头往前一趔,不知怎么就脆生生地顺着叫了句,“鹤一哥哥!”
当天,大明星高璐小姐与白唳导演在豪宅里闹了大半夜,挑挑拣拣几乎把平生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对方的脸上,恨不得互掐而死,十分不体面,终于,在后半夜二人才意识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的存在,这才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至于萧红,给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儿子永远不要出现。
阿墨儿对于这样的安排一无所知,因为鹤一哥哥的房门隔音效果奇好。
阿墨儿睡前还搞不懂为什么楼上的空房间这么多,自己却一定要在这个明显瞧不上自己的“哥哥”床边打地铺,大不了跟那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保姆阿姨睡啊。
可后来地毯上铺盖的羊绒被子实在是太软了,阿墨儿紧绷了一整天,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楼下的一丁点儿吵闹声都没听到,整夜里就梦着吃小鸡腿儿了。
也不知嘟囔了多少声。
早上,阿墨儿一睁眼就看见白鹤一慌乱地缩回探到床边的半个小脑袋,旋即理好一头小烫毛儿,指着自己痛骂。
白鹤一:“你是乞丐吗,在地上都能睡得这么香!”
阿墨儿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位高贵的“鹤一哥哥”了,只能一骨碌地从地铺上爬起来。
“我就是啊,略。”
拎起书包飞快下了楼。
保姆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煎着牛排,黄油一下锅,香味儿就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