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也不是以前的孩子了,就算要训导,也不应该是这样。”
元茂听着笑了笑,“你真当太后是在训导朕?”
中
合为皇后。别说皇后了,就连做一个嫔御都不行。”
太后留不下这种根本不听她命令,满心满意全都是她自己主意的人。
“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只能说是你们两人没有缘分。”
她看向元茂,莫名的缓了口吻,“算了。没有缘分强求不来。我接到了辽东镇将的一封奏疏,说他辖地里有一个女子,年方十四,样貌出类拔萃不可方物。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亲自过目。”
后宫里的女子,从来不缺美人,走了一个大不了再来一个就是。男人就那么一回事,弄走一个,再塞给他一个,他就算再生气,新欢在怀,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也就三娘那个蠢货拿着男人的山盟海誓当回事。
“阿娘不用了。,是代行君权,在天下人的眼里,是母亲替年幼的儿子打理家业。等到儿子长大了,就该还回去。若是不肯,原本的名正言顺也变得浑身都是把柄。
汉臣们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私底下这么想的不少。上回就是汉臣撺掇皇帝亲政。
她提拔上来的那些人,她与他们有提拔之恩,不过那些人绝大多数出身士族。就算没有她,凭借着家族,也能一路青云直上。她提拔他们上来,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他们心里会不会因为这点恩惠,而对她感恩戴德那都难说。
太后之前有意让他们和她完全捆绑在一起,这世上唯有一个利不变,其他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是这些人比鬼还精明,想要他们效忠,可真不是个容易事。就算有,也是口里说着效忠朝廷。她听着也不好反驳什么。一旦逼得厉害了,只会适得其反。
平常还好,一旦真正涉及废帝这种大事,就算是太后,也没有什么把握,让这些人一定听从自己。
废帝是她做的最后一步,风险极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更何况也不一定能成事。
思来想去,她如今竟然还不能轻易动他了!
太后坐在御床上,怒火上涌导致头痛欲裂,她扶着凭几沉默了许久。
她手掌握成拳头,打在凭几上。
长信宫这边发生的事才过了一个时辰,立即传到了元茂的耳里。
元茂听闻之后,立即前去长信宫。
“陛下来了啊。”皇太后见到他,言带讥讽的开口。
元茂听到太后的口吻,垂头下来,“儿见过阿娘。”
“不必了,其实你我之间,也不必讲究那些个客套,我不是你的亲娘。你心里也从来没有我。现如今应当是我求得你给一片安生之地。”
元茂并没有被这话弄得惶恐。他年幼的时候被太后非打即骂,曾经一段时日,皇太后身边的宦官都敢对着他不客气。或许因为这个,他对这个嫡母多少有些畏惧,可是也仅仅只是少年时候了。
他看的清楚如今太后身处的局势,并不比他前生少年时候以为的好。
他年纪越来越大,朝堂局势更是变得越发诡谲。
太后不比他好过到哪里去。
阅历不同,能看出的事也不同。前生少年的他,对太后很是忌惮。对她的棍棒更是有点恐惧。可是活过了那么十几年再看,一眼看出里头的本质。
太后此举何尝不是在恐惧。
恐惧她掌权的名不正言不顺。恐惧于朝堂对她不利的变化,恐惧于她现如今已经不能从根本上撼动他。
真正动了他,一旦事发,场面没那么好收拾。只能这么让他受皮肉之苦来纾解她心内的恐惧和烦躁。
他前生掌权十几年,对太后的耐心没有那么好了。权力原本就是卧榻不容他人酣睡的事。亲生父子都这样,更何况他们这样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也谈不上养育之恩的母子?
原先他打算等太后和前生一样,等她寿终正寝,他才接过她手中的权柄。
但如今没那么好的耐心去等了。
中常侍给他背后的伤处上了药,将中单穿上。
白悦悦平日里除了太和殿等地方不去之外,其余的时候,他在哪里她也就在哪里。
说是她跟着,其实是他带着去的。她偶尔看一些黄门们搜罗来的志怪奇闻,有时候逗鸟。似乎不管在哪儿她都能寻到自己喜欢的。
他看她自得其乐,似乎他自己也汲取到了她身上那股活气。
但是现在,那股活气已经没有了。
他摘下他日常佩戴的一只羊脂玉扳指,交给中常侍,“你想办法把这个给她,就说她现在要耐心等待。”
羊脂玉扳指通体玉白,一点瑕疵都不见,看着就知道是难得的东西。
中常侍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的道了一声是。
中常侍离开之后,太华殿内彻底的陷入了一股冷彻入骨的寂静里。
元茂难以忍受那股冷寂,热闹过的人,已经很难再回到过去的孤单里。
他两生加在一起,没有学会如何去温暖自己。他自由品尝到的是生离死别,是无边无尽的冷。他顶着上好的皮囊,心里却也是冷的。
只有在她的身上,他才能获取到真正的欢愉和满足。还有那无尽的暖意。
现在她走了,他心底里如同被人生生的戳开了一个洞,风呼呼往这个洞里过,他浑身上下,连带着血都凉透了。
宫人把熬好的汤药送过来。
元茂等了下,可是等了小会才想起来,人已经被太后给赶出宫外。已经没人拿着龙须糖来哄他吃药了。
他一手拿了过来,他自幼就是没人管。嫡母不是亲母,不耐烦亲自照顾,下面的黄门宫人也不尽心。他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照顾他。病了不管汤药有多苦,他都能一口闷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病痛才能减退。
但她在,习惯了她拿各种饴糖还有各种蜜瓜来哄。人也变得娇气了。
一口汤药喝下,苦涩的滋味让他有点难以忍受,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将手里的药碗砸在地上。
宫人黄门们被这动静弄得跪在地上。
白悦悦被塞到了马车里,等人到了马车里之后,她意思意思的哭了两声之后,就懒得装了。
她擦了擦脸,辛亏她平常没有往脸上涂抹东西的习惯。要不然现在脸上怕不是乌七八糟的一堆。
白悦悦哭了两声就当是意思
意思,然后从袖子里斯条慢理的掏出了巾帕,给自己把脸擦干净。
正在闭目养神的当口,车辆一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