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吴勇的呵斥中,七个匪徒才意犹未尽地走入后门。只剩我和一老一少僵持。精瘦老头极为光棍,拍拍屁股坐在了地上,悠哉游哉看着门外。
我鬼使神差选了光头青年,用破瓦尖头隔空指着他胸膛,想让他老实呆着。哪知光头满脸愤慨,耿直了脖子,鼓着胸膛往破瓦上压,抵着崎岖瓦尖徐徐使力,眼看他胸口皮肉凹陷隐现血痕,快要被划开。我赶忙认输,把破瓦转而指向老头。老头视若不见,一片破瓦加上我原本就没什么威胁,我也无可奈何。
哪知光头热血沸腾,脖颈往上全被血色胀满,青筋扭曲地浮现,咬牙切齿,愤怒到了极点:“畜牲!别动张叔,有种冲我来!”。
近在咫尺的咆哮从左耳通到右耳,我被震得耳鸣目眩。只好顺从他,将破瓦对着光头肚腹,哪知这厮不要命地往前撞,我刷刷刷被逼退三步。无法可想,只得跑回去挟持正笑着看戏的老头,老头笑得更烈了,全身上下松弛的皮肉抖个不停。
“狗东西!我要干死你!”光头一身暴喊,冲了上来,我正要往门外跑。已经笑倒在地上的老头,有气无力地招呼“好了,哎呦,哈哈哈,二愣子,别闹了过来坐。。。。。。。噗——”。
看着面前这两人,我擦了擦额头冷汗,真是作孽呦!无力地瘫坐在墙边。
过了一会儿,赌馆后堂传来吵嚷声,老头终于笑够了,靠墙喘气。光头还是神色不善地撇着我。
“你是新入伙的?”老头木着脸,招呼道。我明白,就冲他刚刚那笑法,今天一天已经再也笑不出来了。
“额,前两天刚入的。”我老实回答。
“地里刨食不容易啊,没办法才的落草啊!”老头长吁短叹。
我也一脸苦涩和落寞,垂着头回应“哎!谁说不是呢,这两年越来越难,天灾的,活不下去啊。哎”
“是啊,早几天村东头的赵六,就因为开罪了地痞,被打成废人,你说他这以后还有什么活路?”老头兔死狐悲,溢于言表。
“哎,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村西李子树旁边的王五家,王五你知道吧?”
“哦,王五啊,好像?知道。”老头一手扶腿,瞅着半空说道。
“反正就是他,他家男人上山砍柴被蛇咬了,滚下山去,结果翻进水里淹死了,你说一个寡妇带着个半大孩子,这不是造孽嘛。谁知啊,没过多久,那小孩不知怎么害了孽病,木目的朱大夫看了都没辙,眼看着一天天地丢魂,最后还是没了。你说一个女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真是令人垂涎。。。捶胸顿足啊。”说完,我含起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老头定定看着我,良久:“我!呸!”白沫飞出三尺远,溅在我身前地上,吓得我直往后挪。
“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什么品种,一本正经地乱咧咧,给你开个头,你就能往死里说!别人落草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的鼻涕眼泪要么是笑得!要么是假的!你这是天生的匪类,二愣子,你给我记住喽,以后看见他绕着走,不然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二愣子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哎,老王八,你可以贬低我的品行,但不能侮辱我的灵魂,我的泪水也是真挚的!”
“你敢喊我老王八?!”老头吹胡子瞪眼,显然只注意了“老王八”三字。“你敢喊张叔王八!”二愣子暴跳如雷,大吼一声扯开架势就要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