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晕,拥堵,自喉管往上,整个头部都像是沙漏的底端,被后方的东西淤逼,事实上,恍惚一会儿后,我发现自己正陷在一个网兜里。或者说,像条死狗,扭曲出怪异的姿势,头朝下,脸挤着网,右眼掐线,左眼正好被网眼框着,肩后翻。抓了抓,手该是交错帖背,双腿曲伏,膝盖顶着前胸,如此陷在一张渔网里。实则,在我的想象中,这是一只飞翔的又鸟的样貌。我头晕脑胀地想着这些。
吐意在胃腔翻涌,一阵一阵冲击我的神志。在这难受的感觉中,我到底身处何处也不那样重要了,哎哟,我x!如此难受了,还能想这么多,真是服了,我。。。。。。其实,刚刚匆匆一瞥,我似是悬在山崖上,下边是被湖山冲刷着的岸礁。说不清那是何种感觉,只是看到竖直距离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死亡,全身的血流包括胃中的翻涌一道冲向小腹。小腹再发出一股更尖锐凌厉的冲动钻向全身。网兜每晃动一次,我身上便不由自主地炸起寒毛。紧闭两眼,揣测哪一次就会掉下去。
但,时光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我看着日头由炽烈转向赤沉。最终也没有坠入崖下。
于是,恐惧反而随着湖风吹拂,淡淡消去。我不敢有动作,不知身后的网兜是何种情形。也许是悬挂在崖石上,崖石正逐渐松离。也许是固定在树丛间,正有人冷冷地注视我。我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猜想,一个记忆碎片划过,我惊地一颤:湖风廖廖的春夜,街上酒馆散出热闹,一个粗重声音哀哀地乘兴而起:“要我说,这渔越来越不好打,还要上交给老不死的村长三成,干脆上了凌老大的船,逍遥自在去!”。这个念头在我心中搅了一搅,我赶忙把它吐出。这怎可能?哈哈!真是笑话,我怎可能这般倒霉?我打消了这个怪谈,只是心中有着分辨不清的纠缠。
不知何时,网兜下震。惊醒我混沌的意识。啊!竟然到晚上了,目力所及是层叠的黑霾——黑暗的背景中,缭绕的烟雾难以分辨出什么,你说那烟是白灰色的?似是;说它和黑暗一个色?貌似也可以;那它该是真实的吧!嗯,该是真的,毕竟我看到了它们在空中游离着;呵呵,是真实的就好!但我看着周遭的一切,最终也无法肯定它的颜色或是真假。我一泄一滞地下降,该是有人在上头缓缓放网。“砰!”一块猪肉被甩砧板,我落在船板。淤堵了许久的血流淌向毫无知觉的全身。深重呼吸着,恍如隔世。
船桨滑开水波,栩栩前行。有人用鞋抵了抵我后脑。“死了没?”我晕沉回道:没死。遂静默下来。船驶入一个漆黑的轮廓,两侧的黑暗变得凝实,只有前方黑得空荡。我想,该是一个山洞。
渐渐隐现光芒,丝丝缕缕游离在水面,在行进中越发地厚重。。。。浮动的水面已映照出一团变幻火光,双眼才随火光变幻片刻,前头已明朗开来。一整日不进水,米,被束网中,我已很虚弱了,连眼皮也不愿抬起,却又不敢闭上。与阴冷的深邃水面比起来,前头火光憧憧的水匪窝竟显安宁!
船靠岸了,摆船人揪扯住我后头的网。竭力起身却站不稳妥,被人攥住的感觉很不好,他往哪里拉扯,我就得跟着走,到了一间堆满干草的杂房,拳头粗的木栏杆一根根树立,看来我是要当肉票了,还在感慨中,后头的人往我脖颈一贯,身体止不住地迎面倒下,噗!面前挤满草料,晕沉中差点没有缓过过气来。挣扎着翻过身,松懈在柔软的草堆里。眩晕,虚弱反倒更清晰了。在痛苦纠缠中,思绪不住的沉入黑暗。。。。。。。
“噗!”我惊醒,面前站了一个说不上壮实的大汉。直觉告诉我,这该是那个撑船将我带回的人。“老大要见你”沉缓说完,便转身走去。果然,话风别无二致,声音动作都透露出一股威慑,令我不敢怠慢。好在休息片刻,头脑脱离晕沉,只有一阵阵的刺痛,好歹能够思考了,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错了。看着周围拥挤的房屋,冉冉火光,有种错乱感,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是。。。。。好吧,我是刘小一,知道自己是谁就好办,其他的也就听天由命喽
猛地,那汉子不见了!我愣愣地直立,这该不会是想考验我吧,一旦开始逃跑,他们就跳出来抓住我,然后一顿皮肉之苦。于是我愣着不动。许久,我不动声色瞄了瞄周围,确实没人!干脆我来个假戏真做!我缓缓移动,想将背靠着右边的房屋,好伺机逃跑。哪知后面是空的!顺势倒了下去,惊慌回头,有两人正默默地看着。那消失的汉子站在我头顶前,居高临下,看不出那是什么眼神。一张不大的木桌后坐着一个青壮,模样刚毅风度硬朗,比我更像年轻人。无疑,这该是凌空岛的凌老大了。
讪讪爬起身。我耳听四路眼观八方,机敏过人,怎么就看不见这扇门呢,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