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八年湛独十七岁，二月十五离家赶去西关赴命，二月二十一日在途中的一个茶肆歇脚，他每次去西关均会在此停留。这年也是一样，二月寒雪还未消融，前几日又逢下雪，茶肆外尽是雪。

“二爷，又往西关赶。”正坐在木屋里煮茶嗑瓜子的小二对着窗外的湛独打招呼。

湛独将棕色烈马拴在路边，朝窗口走去，趴在窗口上问：“生意怎么样？还成么？”

小二朝他递炒瓜子，边说：“这不过年么，该回家找爹娘的找爹娘，要回房找婆娘的找婆娘，只剩我这种找什么没什么的继续独守阵地！来，喝杯热茶！刚煮好的。”

湛独端着茶杯进去，见有火炉，当即伸腿勾过一个凳子坐下，笑道：“没爹没娘没媳妇，也要过年呐！唉！换个地方做点小生意去，我给你买摊位，给你找货源。”

小二受宠若惊，道：“二爷你可别打趣我了！你有心我没那脑子没那命。我这间茶肆值不上几个钱，一年也赚不了多少，勉强能糊口，但过得踏实啊！”

湛独道：“安于现状，取个媳妇过来陪你受罪，日后，你的子女又跟你受罪。身为男人，要担起肩上的责任，媳妇是娶来当大小姐伺候，而不是娶来有苦同享。”

小二笑道：“我不娶不娶，女人麻烦。”

湛独就想破他一脸茶，这什么思想。想想继续说：“我还欠你一杯茶水的恩情，喏！下次还你。”

小二道：“不必。不过一杯茶嘛！后来你不是把钱给补上了么？你喝了茶，我收了钱，了清了啊！二爷你不在家多待几天，这大年还未过呢！就往西关赶，是西关出事了么？”

小二转开话题，湛独自然不会继续在上面绕，抓起瓜子捏着玩，道：“有蓝将军镇守能出多大的事？我这不上次受伤回家休养去了么，现在痊愈，不滚回西关还赖家里当我的二公子，天天被人伺候？休养的时日里，玩也玩了，吃也吃了，腻了！还是西关比较好玩，人多不说，每日双眼一睁立刻操练。缰绳一挥，马蹄一甩，就是一天。”

小二盯着他看，十七岁的湛独身高修长，身躯精壮，贴身简单的劲装完全掩藏不住他这傲人的身材。移开视线盯上湛独的眉眼，暗想这少年真够俊真帅气，一头短发，干练，利落，意气风发。他道：“心有大志的人，跟我这种乡野小喽啰比起来，实在高！”

两人胡扯了一通，湛独就要走，这大雪天的，没人过路，原本的路也被积雪盖住。小二塞给湛独一包瓜子，叮嘱道：“前方不远有条岔路，二爷你可千万别走错了道。”

湛独看他眼含担忧恐慌，问道：“出事了？”

小二朝那边看，道：“可不是嘛？一座城被火烧了一夜，全烧没了，里面的人没一人幸免！惨呐！真叫个惨！”

前方有个岔路，一条是西关方向，一条则是通往十二时辰，乃一座古城，有多年历史。湛独道：“一座城一夜就给烧没了！谁放的火？能耐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