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独往后退,起身要走。
“你不想知道你体内的金丹是何人的?”
湛独噶然止步,回头,转身,笑容僵住。
唐沽秀不急不缓起身,半敛眼眸,道:“才五岁的年龄,怎么会结丹?何况你八岁时都还未开始修丹。”
当年在九鼎台落水,他是怎么被救出去的,湛独并不记得。只是醒来后,人已在寻隐,而他体内就有了金丹。现在被唐沽秀提起,湛独哭笑不得,吹了声口哨,转身抗上天真剑就走,“是谁的与我无关,替我谢谢他,当年救我一命。”
唐沽秀立在原地,目视湛独越走越远,俊美迭丽的容颜冷如清霜。
青山绿水,和风旭阳。唐沽秀如同翠竹,立在青草之上,不偏不倒,一身仙风道骨,风华绝代。但他眼中的一点若有若无的黯淡却是一把刀子,涂满血,钻得人心疼。
过去很久,久到唐沽秀脸上没了任何色彩,久到他的唇线恢复如常抿着,久到他的双手松开,他一直不曾挪开眼的地方浮现一抹红影,然而,掀不起他这个人半点涟漪。
最是伤心处,情深我一人。
唐沽秀黯然神伤。
“我不走了。”湛独在远处喊。
唐沽秀敛敛眼眸,并不见欢喜,反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当见到唐沽秀迈出第一步时,湛独心知这次完了,不停地说完了完了,把人真伤了。一路尾随跟去一个他也叫不出名字的地方,路上尝试过与唐沽秀说话,却如何也得不到回答,渐渐地便闭嘴不说。
“掌门。”前方走来一名寻隐弟子,走到唐沽秀跟前,没看湛独,直接说明来由,“结盟礼上一切所需皆已准备妥当,各位师兄弟均已至镇机阁听候掌门示下。”
结盟会还没完成?湛独大惊。
唐沽秀面无表情道:“已无事宜要安排。几位掌门到了吗?”
弟子道:“璧岐尊、梅掌门,谢二少主,宋夫人已入镇机阁等候。”
唐沽秀:“朝廷的人来了没?”
弟子:“雪燕王传来消息,他身体抱恙,暂不上寻隐,并派汉云一位官差以他之名作证结盟会。而京平方面,来了一位公公与金吾卫。”
湛独沉默了很久想刷存在感,插进去说:“结盟会意义非凡,雪燕王抱恙也该前来,随便找名官差,是不重视结盟会,还是瞧不起寻隐?太子就没话说?”
弟子这才知道唐沽秀身后还有个人,看了看他,不答,只看向唐沽秀。
唐沽秀看也不看湛独,冷冷道:“你先回镇机阁,我立即前往。”
唐沽秀这次真在生气,湛独被他甩在一边,他人抱剑四处闲逛。结盟会选在镇机阁,而镇机阁乃是重大事宜决策之所,一般时候谁也不能前去。就他现在的身份,去镇机阁要找理由也有,可一想到唐沽秀,缩缩脖子不想去了。唐沽秀现在的态度就很明确,不理他,他去了也是污唐沽秀的眼。
反正这会儿四下无人,湛独决定就随便逛逛,原地转了个圈,选了一个方向便朝那里去。
寻隐的景色多,山也多,水也多。湛独走一路自娱自乐一路,路上没碰见一个人,正路过一座高耸楼阁,止步抬头一看——镇机阁。顿时,整个人歇菜了,长叹一声,道:“真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亏欠良多,如此罚我。唉——”
偌大白玉堆砌而成的广场,占满了人。湛独跳上一颗粗壮的松树,吊着两腿张望大门内。就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唐沽秀高高在上,有位白发男子正与他说话,脸色没解冻过,全程板着。他深深怀疑唐沽秀这些年有没有朋友,就唐沽秀这脾气这幅脸色真有人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