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走不动了。
绮云侯看着湛独,这时的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硬朗的眉也弱了,眼里无光,原本的光黯淡了。
“自你出现,我就在想,这个人,一定会活到我死的那天。”
湛独没有力气问他为什么,脑子一黑,闭上了双眼。
阿秀,你怎么没有跟来?还没发现我不在了吗?你过来给我看看,我还想看看你。
……
唐沽秀十二岁那年,刚被唐紫鹤从宿同拎回寻隐丢给剑若水调|教,一身张狂跋扈就如同刺猬的刺,谁碰谁疼。
脾气就像没吃药的狗一样。这是臭臭当年的总结。
浩瀚云海,高峰叠嶂,白鹤齐飞,风过石台,吹起白衣少年的衣裳。他悠闲地坐于石台,手持书册,右手握着一根木杆,杆子上系着根绳子,延伸于石台下,而在绳子一头挂着个小娃娃,白嫩多肉,头发尽被剃去成了小和尚。
这娃娃在梦中拌拌嘴,缓缓睁开眼,云海映入清澈明亮的眼中,当时不明所以。等头脑逐渐清醒,他的脸顿变的苍白,张口叫道:“救命——”
他这一动,身体跟着晃荡,小娃娃掉头朝上一看,隐约瞧见一片白色衣角,在空中飞扬,当即明白过来,梨花带雨地喊道:“唐沽秀,我要找师叔告你虐待我。快拉我上去,我要上去。”
此处是上善若水,唐沽秀的居处,石台有千丈,一眼见不到底,如若摔下去不死绝不可能。臭臭太明白石台的危险了,可唐沽秀总是将他掉在石台下方以作处罚。他讨厌死了唐沽秀,那个脾气又臭却格外俊美的少年。
“上来?也行!不过,你得大声说你错了,不该合着外人朝我丢毛毛虫。”少年的声音冷厉而清淡,宛若一汪泉水,且是冰融化后的,让臭臭多次闻而生畏。
臭臭揪住绳子喊道:“跟我没关系,我没有给你丢毛毛虫,全是他们干的。你快拉我上去,我要掉下去了,快快——”
少年悠然道:“不拉。你小子这么快就忘了是谁把你从冰天雪地里带回来的,没过几天,就开始忘恩负义。你说跟你没关系,他们又怎知我会路过那里?只有你跟我去过虚问舍,我爹与先生知晓路,却不会如此出卖我。哼——哼——”
臭臭五官紧拧,他才五岁,压根爬不上去。一边抱怨汪敏与洵英害死他了,一边想法上去,真等唐沽秀气消了拉他上去,许是要等天黑。
“有没有想好?是跟我说对不起还是继续吊着?”少年又问。
臭臭试着抓住石壁上的树藤,说道:“不是我做的,不道歉。你要报仇找汪敏他们去,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看我小,奈何不得你,又没机会见唐师叔,故此千方百计欺负我,以满足你的恶趣味。”
在到寻隐之前,臭臭并不知道唐沽秀这个人,他随婶婶住,一年难得出门一次,故此也没机会听别人说起。等到了寻隐,他真的感谢唐沽秀将他从冰天雪地中带回他爹娘的埋骨之地,并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大冬天钻进他的被子里给他暖脚,唐沽秀那冰块脚冻得他直哆嗦。一旦唐沽秀的脚暖和了些,立即就被踹下床,滚去角落里睡觉。
后来,他开始在学堂读书时,才知道唐沽秀是出名的跋扈,早些年恶名扬四海,什么都敢做。他还在啃手指的时候,唐沽秀就带着一群人爬富家围墙调戏府中小姐;他开始走路的时候,唐沽秀已经被不少城通告“唐沽秀不得入城”;
他开始洗碗的时候,唐沽秀扛着把普通玄剑,带着他那狐朋狗友在乱葬岗上挖死尸,挖出来后,牵着它们逛大街,给他抬轿子赶马车伺候他的起居;他开始被婶婶嫌弃的时候,唐沽秀擅闯津陵仙宿,将江二小姐偷出来,用玄术控制她,让堂堂江二小姐做了他半年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