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与刑部又开始细细筛选那日邹明身边遇到的所有人,但是毕竟是宫宴,邹明这种四品官在宫宴上绝对不算什么值得令人可以去瞩目的官员。同样都是四品,成杨要比他受欢迎多了。
再加上宫宴上的大臣们也都不是好相与的,顶多就只能问问当时坐在邹明身旁的几位官员,其他人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只不过是死了个四品官而已。
城中锦绣馆还未开业,馆中只有几名伙计在看店。而且锦绣馆背后还有一些宫中的势力,查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唯一让君无咎开心的就是,其中一个伙计认出来了那副手帕。
“这个花样的手帕前年去年在这里卖过一段时间,颇受欢迎。但是后来出了梅兰竹菊四种花样一套的手帕,这种就渐渐地没有再卖了。”小伙计说着,还反找出去年的存货,“如今只剩下两副了,若是大人感兴趣,可以拿去用。”
君无咎仔细的看着存货的手帕,与他在密室中找到的无论是质地,还是所用的丝线,绣花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这手帕当年是谁送来代买的?”成杨问。
小伙计道:“这个,小的不太清楚,得等掌柜的来了让他查一下才知道。而且有一些姑娘小姐们送来绣花手帕之类的代买,很少是留名字的,但是掌柜的都认识,所以每次都是他来结算这些零碎的绣活儿。”
成杨又问了那掌柜的住址,拿着手帕与君无咎一同离开了。
“这件事怕是不太好办了,”成杨走在君无咎身侧,“先是安王府未来的世子,又是京官,如今还牵扯到皇室内部,案子不好查啊。”
“我们只要将那绣娘找到,就好了。”君无咎有些急迫。
成杨笑道:“你可知这锦绣馆背后的人都是谁?可不止一家。这是京城最大的成衣店,囊括了周围许多手巧的绣娘,能在这里寄卖的那些绣品,都可以算得上是上品,就算一副手帕,拿去送人也是有面子的,所以不敢说日入斗金也差不多了。如果这手帕是那宅子里的绣娘所绣,证明绣娘手艺十分精湛,有这样精湛的手艺只怕不止是绣个手帕而已。而且那小伙计也说了,这手帕之前卖的十分不错,虽然最后被别的花样代替了,但是也证明绣娘的收入还是不错的。既然不错,为什么还要搬家?这些绣娘是从哪里来的,又搬去了哪里?为什么院子里有这样一个密室?这不可能只是普通绣娘能做得到的。”
君无咎道:“你的意思是,张云东的死很有可能皇室内也有人插了手?或者是说,锦瑟其实与皇室有关系?”
成杨道:“锦瑟与皇室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邹明既然是在宫宴上拿到的匕首,那么就证明锦瑟背后那人,与皇室有关系。清悦,能与皇室挂上,就证明这个案子恐怕不是好做的了。而且我看欧阳大人与刑部那边也不可能查不出来,但是最终查到谁身上,这个锅让谁背,就不清楚了。”
过了两日,成杨再次进宫,将自己能查到的一些事都细细与皇上说了。
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说这件事只是下面臣子折腾也就罢了,如今线索直指皇室,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谨慎起来了。
邹副使死的实在是蹊跷,让人猜不透他的动机。他的死无论是自愿还是被逼迫的,都可以令人猜测出来他身上一定是隐藏着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才导致了这一场杀身之祸。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有人不想让他说出这个秘密,完全可以悄悄的将他灭口然后嫁祸他人。然而邹明却死于自裁,死在了皇宫外面。如果说有人以秘密为交换换他自裁,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他不顾连累全家?
成杨与苏文月喝酒喝的开心,君无咎却陷入了沉思。
大年夜的京城,四处都张灯结彩,烛火轻摇。
一个人影脚步蹒跚的走出偌大的皇宫,站在宫门外踌躇片刻,绕开在外等待的车马,慢慢的向西走去。前几日下的大雪已经化了大半,化了的雪水在地上结出一层冰壳,一步一滑。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禁卫军,慢慢的接近城墙。
天已经十分黑了,他深色的官服成了最好的掩护色,让他躲在不大的阴影里面,颤颤巍巍的站着……
站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抖的厉害,若不是靠着城墙,几乎都无法站立。他侧过头,似乎能听见宫中丝竹声声,万家百姓守夜的和乐,还有自己妻儿呼唤自己的声音。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巴掌大不起眼的匕首,匕首用一方上好的丝帕裹着,丝帕上绣着一支灿烂的桃花儿。
就在苏文月与成杨喝到兴头上开始划拳的时候,君无咎突然问道:“会不会想让他死的,或者把他逼死的,其实是两拨人?”
成杨本就划拳输了,听他这么说连忙赖掉了那杯酒,做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哦?清悦为何如此说?”
“先喝酒,喝酒喝酒!”苏文月不管,一把抓住成杨的手腕,柳叶眉倒竖,对成杨这幅赖酒的模样十分不满。
“小心我去裴老先生那里告你的状!”成杨佯怒道:“说正事儿呢,喝什么酒!”
“你什么人呐!”苏文月气的自己闷到杯中酒水,,问道:“君公子为什么会这么问?难不成你想出一些苗头了?”
“因为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所以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有两拨人……”君无咎搓了搓脸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邹副使如果真的是自杀而不是他杀的话,那么他的死确实太有问题了。”
过了初五,经过礼部一顿忙乎,皇上终于开笔,各大部门机构也恢复了运转。
下朝之后的成杨吃完早膳,便与君无咎一同去了大理寺,今日正是大理寺与刑部审理邹明邹副使家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