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面上毫无情绪,说道:“贼首冯宝与道士赵存明关系亲善……
道士……单箐忽地看向寇红红,寇红红见她看来,点了点头。此道士就是闵王招供的那个道士,那么之前的猜测就是正确的了。民乱的罪魁祸首就是宁王,可是两衙禁军将乱民尽数屠尽,目前是死无对证。
又听李烈接着说道:“贼首妻子招供道:赵存玄曾为贼首占卜,卜云贼首来日会同他御殿共食,并以此劝说贼首起事。当时贼首斩关闯入听政殿,并未大肆搜查追杀,而是宣御膳与赵存玄同食。殿内宫人皆听见贼首对赵存玄言说:如占。宫人密报互为印证,做不得假,可见当时宫中情况确实如此。”
荒唐……真的是荒唐,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信!
单箐走到寇红红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几百染署役工就冲入了宫禁。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有人里应外合。应知照朝廷上下宁王……”
“耿夫人。”李烈打断了她,语气里透着极度讽刺,说道:“事已至此,这就是两个愚蠢民夫的以卵击石,这就是一桩要留名史册的笑话,你拿得出凭据来指证宁王吗?”
单箐颦着眉头说道:“要严查细访必然能寻到宁王的马脚……”
寇红红没有制止他们的争论,查与不查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宁王可以一夜之间召集百余人起事入宫,又令其束手就擒,安然赴死。这次他没想做什么,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将自己的势力露出冰山一角给寇红红看,寇红红也确实被吓到了。她咬着牙根,手指捏得发白,除掉宁王的决心比以往更加强烈。
这次是她们棋差一招,输了却心有不甘妄图翻盘,实在不该。寇红红咽了口气,说道:“把宁王给我盯紧一点,有异动随时上报,先退下吧。”
说完走出花厅,缓步而下,投入和风暖日里。
凝碧领着内监佟秉寻到寇红红的时候,却被凝朱拦在了外面。
“殿下在进午膳,稍等片刻吧。”
夏日炎炎,佟秉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外面,不敢惊扰了那位不能得罪的人。
他跟着太后娘娘多年,早就将宠辱不惊刻在了心里。世间祸福回还,荣枯反覆,盛宠之后便是冷落,冷落又蛰伏着盛宠。众人熙熙攘攘为了皇位奔走,谁也没料到这皇位会落在一个杂种身上。他此刻在这里不慌不忙的等着觐见长公主,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只因与冰炭周旋久。
“贵主令你进去呢。”凝萃半卷绣帘,在里面轻声呼唤。
佟秉谢过凝碧后便踏入殿中,脚下是猩红色的毯子,踩上去软得好像要陷落一样。这一丈毯要用千两丝织成,长公主却彩丝茸茸铺了满地,当真是奢靡无度。他穿过珠歌翠舞见到寇红红懒卧高位,立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说起了自己来意。
佟秉低头说道:“此番民乱虽是有惊无险,但圣上车架还宫后,只有不到半数朝臣前来诣见天子,宫内宫外均是惶惶不安。太后想在太平池开夏宴以安抚人心,便遣我来询问贵主的意思。”
寇红红手中一杯竹叶酒,熏熏然看着舞女的杨柳腰肢折来又者去,好生没意思,听了佟秉的话脑子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传闻来。太后善舞,颇有回雪飘飘之态。她心思一动,抛酒杯到佟秉怀中,说道:“朝中久乱,近年都没有举行过先蚕礼。陛下年幼,尚未婚配,不如由太后代行此礼,正与夏宴同期,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