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

继续做状师吗?她不敢说可以,也不敢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但现在鸿文帝给她指了这唯一的一条路,那么她也心甘情愿地再试一回。

百年之后见到父亲,谢蘅想好好回答他问得那句话。

……

很快,谢蘅遭贬去颍川姚宁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按照旨意,谢蘅即刻就得离开京师。

谢府炸开了锅一样,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人来找谢蘅,大都是平日里与她交好的朋友,纷纷为谢蘅出谋划策,试着帮她留在京城。

最着急的莫过于许世隽。

他坐在椅子上,脸涨得通红,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气鼓鼓地看着婢女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直到她们是在为谢蘅收拾行李。

“我去求我爹!”

许世隽腾地站起来,又教谢蘅一手按了回去。

谢蘅说:“求甚么?过了晌午就该启程了,不如好好陪我一会儿。”

许世隽眼睛都红了大半,狠抹了一把泪,埋怨道:“年前不是同我讲好,以后再也不走了么?”

“皇命不可违。”

谢蘅这般说着,却很愉悦地挑了挑眉,似乎并没有遭贬的不快。

许世隽一早就托人打听过了,听闻皇上此番决定,是因为谢家退亲一事,令张家难堪,文官愤愤不满,对谢家恼得不行。

皇上为了平息那些人的怒火,也为了给张家一个面子,听了宁妃娘娘扇枕边风,才遣谢蘅去得颍川姚宁。

“我没想着会闹这么大……放鞭炮也是为了下下张雪砚的脸面……”许世隽咬着牙说,“都是我害了你!”

谢蘅一笑:“想甚么呢?这事与你无关。去姚宁也好,那儿的狮子戏闻名天下,正好去瞧瞧。”

谢蘅笑声琅琅,可许世隽心里甚闹,方明白她本不在乎聚散,唯他一人在心慌意乱地担忧着。

颍川姚宁……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会如此担忧,偏偏是颍川……

薛金云害怕谢蘅路上受苦,着令奴才收拾仔细,甚么大大小小的物什都要往马车上塞,阵仗形同搬家一般闹天闹地。

而这厢谢定南处理好了刑部的公务,提前回到府上为谢蘅送行。

他围着三辆大马车转了一周,吩咐道:“皇上有命,只许她赶一辆马车,这些个都撤了罢。”

薛金云恼得脸红,问道:“怎么连带甚么东西都要管!”

谢定南说:“顶着遭贬的罪名出京,带这么多东西,成何体统?此番去姚宁,也是教她历练历练。若万事都安排周到,是让她换个地方撒野么?慈母多败儿,你少惯着她。”

“我算哪门子的慈母!”薛金云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是蘅儿的亲兄长,也不知心疼!”

谢定南垂眸,一时摆出了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怎不心疼?她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夫人说得是,为兄是要好好相送一场……”

这厢谢蘅换好了利落的箭衣,带上她的衔阳刀。

回青精心收拾了一车厢的东西全都教人原封不动地搬了回来,心里窝囊着气,回来跟谢蘅告状,“皇上只许姑娘带一车东西。”

谢蘅先前随父亲在外走南闯北,凡事随个自由自在,知晓带多了反倒累赘。

她不在意道:“没关系。”

府上的奴才都含泪送别谢蘅,拥着她出府门,你一嘴我一嘴地嘱咐个不停,也祝福个不停。谢蘅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一脚迈出了府门。

刚一出去,见面前又飞横过来两挂鞭炮,吓得谢蘅往后退了一步。一侧的许世隽侧身护住她,惊奇地看向那噼里啪啦崩爆的红鞭炮。

这执竹竿放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生兄长谢定南。

“来来来,咱们一起欢送二姑娘出京!”

谢蘅:“…………”

这、这真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