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谢蘅目光一凛,“我问你,按照状纸上言,许世隽曾多番提及欲纳你为妾,是也不是?!”
巧灵眼睫乱动了几下,“是。”
“你胡说!”许世隽激动道。
谢蘅一展折扇,挡住他怒火中烧的视线,示意他不要多嘴。
她盯向巧灵,冷声道:“那么当日你不是在红袖馆,而是在青楼;面对的不是许世隽,而是一个对你爱慕已久却满身酒臭的男人。时是三更天,夜已大深,这个男人就那么哄了你两句,你便乖乖随他进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令你大为困扰,可是你竟然从了他的话,喝下三杯烈酒……”
封坤一时警铃大作,惊怒地看向谢蘅:“你这是甚么意思!”
谢蘅屈膝半蹲在巧灵的面前,眼睛微眯,似刀一样刮割在巧灵的脸上,说出的言辞实在毒如蛇蝎。她道:“与其说强奸玷污,倒不如说是一场水到渠成的男欢女爱!”
此番话一出,连许世隽都愣了。
“你胡说!我没有!”
巧灵面对谢蘅如此指控,大为羞愤,咬牙扬起手狠狠打向她。
许世隽大惊,下意识去护,却不想谢蘅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细弱的手腕子,目光凶狠,道:“就凭你,也敢打我么?”
两侧的衙役赶忙上前将巧灵拉开。
谢蘅声音冰冷,“让你进你就进,让你喝酒你便喝酒,真是个为了愿为名节而死的烈女,还说甚么迫于权贵、半推半就!早干甚么去了?”
观审的百姓一阵唏嘘嘲讽,皆教谢蘅的话锋引到一处,对着巧灵指指点点起来。
甚么“本就是娼妓”、“立甚么牌坊”……诸如此等,如若锋锐的碎刃,将尊严和脸面划得遍体鳞伤。
巧灵眼睛通红,对着谢蘅嘶吼乱叫,形如疯癫,却说不成一句辩驳的话。
吴行知连拍惊堂木,喝止听审的百姓再乱议论,派衙役将巧灵拉到后堂去休息冷静。
“谢蘅!”封坤怒喝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蘅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毫无畏惧地直视封坤,道:“敢问封状师,我怎么欺人太甚了?”
她分明是将凶犯的恶行歪曲成巧灵的过错。
同为女人,谢蘅就是再想在公堂上胜诉,也不该无凭无据之下就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无所不用其极。恶毒,实在恶毒!封坤想不到鼎鼎有名、万古流芳的梁以江竟然教出来这么一个弟子。
怕是梁状王泉下有知,都难以瞑目了!
封坤气得汗毛倒竖,冷冷一笑,道:“谢蘅,你莫不是忘了,上一堂周通还在坚持声称许世隽当日并不在红袖馆中。现在可是承认了他在场么?”
谢蘅折扇,勾起泠然笑意:“许世隽自然不在,可巧灵姑娘一番看似有眉有眼的说辞,实在大不合情理。本状师只是按照她的说法,让这一切变得合情合理起来罢了。”
好一个谢蘅!
初审时,封坤在周通的身上就看得出,她辩法灵精,角度刁钻,非常擅于引导堂审;可当真与谢蘅对打起官司,他才明白此人不是刁钻,而是刁滑!
现在,谢蘅只给了他两条路。
要么认可许世隽当晚并不在红袖馆中;要么承认巧灵当日并非遭受强暴,而是甘愿与之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