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溪察言观色,知道她性子倔强,恐怕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也不再说什么,找了个引子岔开话头。
因秀女中有人病倒,车队终是暂缓了行程,投宿在一处官驿歇息一晚。芩玉跟兰溪两人用过膳,在院中消食,她俩这才见全了全部秀女,虽大家年龄相仿,却神态各异,其中几人围在一处说笑,似是熟识。
芩玉奇道:“难道她们以前便认识?”
兰溪一笑:“看出你是个不出门的,连父母官家的小姐都不知道。那站在中间的,便是宋府尹家的小姐宋连娇,我以前曾见过几次,在她旁边那些,应是她爹下属的女儿们吧。”
芩玉见那几名女子虽在说笑,那宋小姐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其余几人皆讨好着陪笑,看起来十分别扭。
正看着,从外面进来几人,其中一人郎中打扮,匆匆忙忙被人带着进了其中一间厢房,想起兰溪说有人生病,她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女子哪个在家中不是有丫鬟婆子伺候,如今出了门,却要遭如此的罪。”
没想到兰溪一听,哼了一声,轻声道:“遭罪的是我们,那些官小姐们怎么会跟我们一般,她们的车中皆铺了厚厚的垫子,还有好茶糕点伺候着,舒服得很。”
“你如何知道?”她好奇问道。
“这花鸟使不过是宫中的太监,顶多是个五品内侍,得了这个肥差,早就想好了捞钱的门道,将秀女分了三六九等,我们这些不懂规矩没送银子的,坐的是普通车,饭菜都是一般的三素一荤,那日我用膳是偷偷扫了一眼,宋小姐身边那几人,吃的饭菜至少翻了一倍价钱,而那位宋小姐,压根就没出过厢房,怕是单独点了饭菜用过去。”
芩玉闻言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多的门道,不禁佩服起兰溪观察细致,不过她觉得自己吃的也不差,别人吃什么与她没什么关系。
只听兰溪接着说道:“听说秀女中早就病了好几个,可花鸟使就是不发话请郎中,你可知为何今日会歇在这官驿?”
见芩玉摇了摇头才说道:“因为这次病的是知府事家的小姐,花鸟使不敢怠慢,才慌忙请了郎中,我们也算是沾了她的光,得以歇息一晚。”
兰溪突然一笑,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听说知府事和府尹两人不睦,经常明争暗斗,他们两家的小姐也互不来往,甚至见面都装作没看到。”
说着,她伸手一指院角聚在一起的三名女子:“那三人,应是知府事家小姐的跟班了,看来没了靠山,落寞得很呢。”
芩玉顺着她的手看去,果见那几名女子面色不郁,冷清清的远远站着,而宋连娇那帮人仿佛挑衅一般,说笑声愈发大了。
她看了几眼便觉得无聊,在老宅时三房那几个妹妹便斗来斗去,争完父亲的宠又去祖母面前争,她看着心烦,便离她们远远地,没想到以后竟要终日面对这些,心情烦乱起来,想着能躲便躲远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