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信义一边给夫人和自己倒上茶,一边问道:“竟有如此之症,可曾看过郎中?”
玉珍装作不经意瞟了眼陈应棠,见他似乎也有些诧异,故意说道:“怎么没瞧过,郎中说这是天生之症,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饮了茶酒便会浑身起些疹子,过一夜也就消了。”
芩玉见他们说起自己,不觉有些不自在,忙说道:“是了,我这症状乃是传自母亲,只要避了这两样,便无甚关系。”
玉珍问她:“这书斋旁街上有一家食坊甚是有名,不若我们便去那里用晚膳吧。”
宋代沿袭前朝,晌午一餐,傍晚一餐,此时临近晚膳时间,芩玉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她没有挑嘴的习惯,自然没有异议。玉珍将桌上那一字一画卷起,字给了芩玉,画则送了陈应棠。
陈应棠忙推辞:“这画本是小姐送给嫂夫人的,鄙人怎敢收。”
玉珍看了眼芩玉,笑道:“你俩有缘,这画自然该你拿着,我再让玉妹妹送我幅别的就好。”
他推辞不过,只好双手接过那画,仔细收了。
四人出了门,也不坐车,不多时便来到一座食坊面前。卢信义早已派人订好桌位,这食坊中间是丈余宽窄方台,他们的位子便在二层栏杆旁,正好对着方台正面。
芩玉虽极少来这食坊,却也知道中间那是唱曲的台子,以往老宅那边做寿,总会请唱曲的人来助兴,因而倒也没觉得新奇。
桌上摆了糕点和几样果子,饭食还未上,却见那台子上已坐了素衣女子,抱着琵琶弹奏起来,一曲铿锵有力的《十面埋伏》,顿时让原本嘈杂的食坊内安静了不少。
四人皆被那曲声吸引,一时间忘了说话。芩玉莫名想起那明州的林芝儿,顺带牵出了本已淡忘的男子。不知他此时,是否也听着琴瑟之声,是否曾想起她?
台上女子琵琶弹得虽好,比起那林芝儿,仍逊色不少。她想起周淮若曾赞叹林芝儿琴艺出神入化,却从未听他赞过自己什么。她的字画,从未给他看过。那扇子,他怕是没有细看过吧?凡是见过她字画的人,无不赞叹,可他在信中一字未提。
那曲十面埋伏进入乌江自刎一段,哀哀切切,悲壮之气油然而生。她不由黯然神伤起来,觉得自己大约如那项王一般,生不逢时,最终错过了时机。
一旁陈应棠见她脸上突然显出黯然,似乎有淡淡哀伤,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似乎被她牵着情绪,也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