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玉回过神,才发现其余三人都盯着自己,自觉失态,不由脸一红。旁边如意皱了皱眉头,问道:“玉姐姐这次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芩玉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不过是一路上有些乏了而已。”
秦文綦跟周淮若也未在意,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如意靠过来坐了,在芩玉耳边悄声道:“方才我去前院,听到娘跟姑母说起你的亲事,似乎是苏家老夫人要揽着,姐姐可是为这件事发愁?”
芩玉不置可否,只说:“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犯愁又有何用,难不成真要自己选婿不成。不过父亲说过,若我不愿,他定不会答应。”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到底因着这件事蒙上一层灰,淡淡地泛起一层愁,仿佛在周围那喧闹中隔了一堵墙,接下来如意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用过饭,一行人出了酒楼,沿着灯火通明的街市慢慢走着。如意拉着哥哥给她买这买那,又剩了芩玉和周淮若两人。她从未跟陌生男子距离如此近,尴尴尬尬着,平日那副生人勿进的冷冰冰面孔也绷不住了。
看着不远处那兄妹俩的身影,又不好凑上去,正纠结着,蓦地一束腊梅出现在眼前。诧异的回头看去,周淮若眼中带笑,将那束梅花递与她,说道:“众芳摇落独暄妍,这梅花与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芩玉听出他是说自己喜静不喜闹,变相说自己不合群,却因这诗反而心中有些欣喜,接了那花,轻道了一声谢。低头看着那含苞待放的骨朵,她想起方才那句诗是梅妻鹤子的林逋所写,以梅为妻虽不知周淮若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脸仍一红,忙看向一边掩饰。
所幸如意此刻拎了一堆零嘴跑回来,将一包炸撒子塞给芩玉,还要分一只黄雀鲊给她。她胆小,看那黄雀还留着头,忙说不必,被如意取笑另一番。这一闹,心中因着亲事升起的不安慢慢冲淡了。
夜渐深,三人与周淮若道了别,又从后门溜回宅中。芩玉轻声回了屋,也没敢点灯,就着窗外那点月色将衣裙褪去,躺到床上。她身体疲乏,却无一丝睡意,眼前晃动着方才通明的街灯,不经意间出现那带着笑意的眉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仿佛天上仙人一般,寻不出一丝瑕疵。
她脸一红,不知自己为何想起这人,闭上眼想驱散脑中那些乱七八糟,偏偏那笑脸一直浮现着,辗转反侧,不知多久终睡了过去。
如此第二日果然起晚了,芩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大亮,懊恼的埋怨小翠没及时叫醒自己,虽舅父家没有外人,可以前每次来都要陪父母和舅父母用早膳,此次却起的迟了,终是有些失礼。
小翠一边打水给她擦脸,一边笑道:“夫人说了,姑娘将将病愈,昨天又舟车劳顿,特意交代奴婢让姑娘多睡会,不要叫醒,待你起了再去厨房取早膳。”她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换了身柳绿色对襟窄袖长裙,因着怕着寒,又披了件加里子短袄,小翠麻利的将那一头秀发盘成螺髻,别了两根白玉簪在上面。芩玉一向不喜浓妆,以前在姑苏规矩多,也顶多薄薄的敷一层粉,点些胭脂,到了这边,也就一便省了去,只抹了层清油。
她本就肤白,两道不粗不细的浓眉被那一双杏眼淡化了英气,再配上小巧的五官,一张脸灵动活泼,哪里还是那个不合群的冰冷少女?
小翠端来早膳,芩玉喝了碗粥,刚放下碗,就看到如意打着哈欠进了门,显然昨晚也是没有睡好。只见她进了门就靠在窗旁榻上,一双眼半睡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