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弟弟的哎呦一声摸着脑门,似乎被敲疼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大哥,你说那丫鬟说的要续弦的,不会是怀化大将军那个半大老头儿吧?”
年长那人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芩玉离开的方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芩玉恍恍惚惚回到大堂,坐到母亲身边,秦氏见她神色不对,忙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方才听到的话,她扫了一眼,那几个堂妹正将老夫人围成一团,其中最能讨老夫人欢心的,便是三房的庶女苏怜儿。
芩玉脸色一白,想起丫鬟说的话,突然浑身发冷,她起身向外走去,一刻也不想在这虚情假意的地方待下去,出门时,与正要进门的苏绍云撞个满怀。看女儿神色不对,眼中似乎有泪,他忙将她拉住,带到旁边僻静处。
芩玉此刻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流下,向父亲说起方才的事。苏绍云听了脸色发青,若是几年前,他早就冲进堂与老夫人问个究竟,可毕竟不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十几年的官场令他明白,这件事闹大,于女儿并无任何益处。
苏绍云轻轻拍了拍女儿,说道:“玉儿放心,父亲绝不会让你任人摆布,你若不肯,谁也不能将你娶走!”
芩玉听了,稍稍安了心,她擦了擦泪,对父亲点了点头。此刻秦氏也寻了来,看女儿满脸泪痕,惊问出了何事。苏绍云知道妻子心事多,冲女儿使了个眼色,找了个风沙迷眼的借口搪塞过去,秦氏半信半疑,看女儿妆也花了,来不及细想,带着她去了旁边大房院中借了脂粉补上。
待母女俩返回,寿宴即将开始。芩玉坐在一堆小辈中间,自顾自的吃着面前那盘菜。旁边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仿佛与她两个世界,只有那丫鬟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回到家她便病倒了,发起了高烧,请了郎中来诊脉,只说是受了风寒,吃过几副药,烧是退了,人却恹恹得没有精神。
秦氏看着女儿卧病在床,心疼却束手无策。苏绍云知道她是受了惊吓,郁结于心,也只能叹气。芩玉这一病,便是半个月,连年也是在床上过的,听小翠说,老夫人派人来过两次,问过她的病情,不知为何父亲将病情说的严重,后来便没有派人来了。
等她完全康复,这个年已过了大半。过几天是外祖父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父母必要带她回去祭祀,今年秦氏担心她病体初愈经不起折腾,本想让她留在府中,芩玉想到自己独自在家,万一老宅那边来叫便躲不过,那件事让她心中惶惶,总觉得不安,便央着母亲带她一起。秦氏拗她不过,只得答应。
苏绍云向衙门告了几日假,一家人稍作收拾,第二日就启程。秦氏娘家在明州慈溪,不过一日车程,芩玉许久未出门,如今离了那是非之地,一路上心情舒畅,跟小翠在车里笑闹着,转眼便到了。
明州设立不过二百年,秦氏宗祠所在的慈溪却是千年古城,虽不繁华,却别有一番古香古色的韵味。马车进了城,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座大宅门口,芩玉跟母亲刚下了车,就听见一声带着笑的招呼:“盼了这大半日,可算是到了。”她一抬头,看见舅母陈氏笑嘻嘻的迎上来,舅父则站在一旁跟父亲寒暄。
她上前道了个万福,拜见了舅父舅母,陈氏忙伸手将她扶起,说道:“咱们这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快起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拉着一旁秦氏的手,夸道:“玉儿这一年出落得更漂亮了。”
一家人舟车劳顿,进了门便被安排到早已准备好的厢房休息。苏绍云夫妻住在侧院,芩玉则被安排在后院。她刚病愈,身体还有些虚,进了屋便倚到榻上,看着小翠收拾行李,突然门口探出个脑袋,冲她一笑。
备注:明州,现在的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