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逢神拔出长剑,青光一闪,顷刻间,三百条铁链,拴住了那条蛟龙,卷着它的脖颈,强迫它伏在了地上。
泰逢神持着剑,正要上那高台,却被十荌伸手挡在前。
泰逢神一愣:“怎么,你?”
“我去,你留在这里。”十荌一把夺过剑,随后提着长剑,慢慢上了高台。
千乘睁着眼,看着她近了他身边,银白的眼里泛了泛水光。
十荌没了表情,掏出一方鸦青布蒙了眼。
她放正身体,骤风打着铁链,僵硬的碰撞声,远处天雷滚滚,苍穹之上已经开始混乱。
颜椋说,十荌跃上龙身,长剑一挥,血溅了人一脸。
千乘哼也不哼一声,伏在那里,被挑了骨头,血肉模糊,分不清残骸。
颜椋蓄满了泪,眼睁睁看着十荌精疲力尽,扔了剑,摘了布条满身的血,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她双目越来越暗,分不清神志,跌跌撞撞,被脚下砍下的血肉绊倒,摔在血红的地上。
颜椋咬着牙,上前扶起了十荌。十荌已经没了知觉,颜椋察觉她双颊滚烫,觉得不太对劲。为她洗了洗脸上的血痕,却发现十荌脸上,尽是发红的肿块。
只是一只神兽,却用剑挑了龙骨。
三日后,十荌才醒来,她木讷了半天,什么也不知,眼泪先流了下来,流个不停。
颜椋问她如何,十荌直摇头:“不知为何,梦到了自己在水边洗野果,那日光柔得不行,河面都照得暖和,一条小蛟在水里探出头来看着我。”
十荌往后靠了靠,抹了抹湿透的双眼,擦不完似的,眼里又蓄满了热泪,她艰难地勾着嘴角说:“那蛟,也不会讲话,静静地瞅着我,还舔了舔我的手心。”
颜椋问遍了神仙,蛟龙如何投胎。
都笑他痴傻,在背后议论他,莫非颜椋上仙发了疯。
蛟龙投胎自也是一条蛟龙,不过,寻常蛟龙,投胎后,上一世的记忆也该忘得一干二净。因蛟龙大多生性孤僻高傲,与之有牵连的人太少,记不记得上一世,也未有人证实。
十荌脸上的肿块一直未消,碍于面子,系上了遮面纱。也不知为何,十荌整日躺在里河附近,颜椋问她千乘此人,十荌说不知,与千乘曾经的事也一概忘记。
颜椋劝她回青丘,十荌不肯,还留在这漆吴山。
不知过了多少年,那日,空雷滚滚,颜椋屏住气仔细听了听,是从漆吴山传过来的,他披了外袍,转身便去了漆吴山。
那是暮春时节,里河边也染了色,层层野花包裹着香气,一簇一簇地开在岸边,鸟兽都出了洞穴,一边晒太阳一边挠着肚子,一切一片祥和,美的不可方物。
颜椋见十荌坐在河滩上,手里托着一条小蛟,正扯着那蛟的胡须,蛟的脸都被扯得歪到一边,硬生生打了几个喷嚏,却不反抗。
蛟咳一声,身后的山雷便顺着滚了一圈。
十荌竟也没发现。
十荌走后,颜椋俯身站在河岸边,抓来了那只小蛟:“你是千乘?”
语罢,那蛟一跃而起,在水里跳了跳。
颜椋笑出了声,垂着头看着那蛟在河里游来游去。
可自从那日之后,十荌再也未来过漆吴山,颜椋听旁人得知,十荌去了青要山易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