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显荣狂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连军饷也敢动歪脑筋!”
路显荣将呈上来的折子和证据火速看了一遍,心中的戾气可想而知。
定远侯见他额上青筋直跳,忙道:“陛下息怒。”
“息怒,怎么息怒?!”路显荣道:“整个朝廷几乎都被他们给搬空了,实该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抄家灭族是可以,可是现在在太后未醒期间动他们,只怕会被天下人说为不孝,引民心动荡,反而对朝廷不利,而且……”定远侯道:“以往不查,偏偏现在这个时候查,世人都会非议陛下早对太后不满,最重要的是……东宫那边……若是朝野动荡,太子见缝插针,林侯会火速补上永宁侯退下来的所有位置,只怕更为不利……”
“所以,这些不能将他们定罪?!”路显荣怒道。
“定罪是可,然终是朝廷丑闻,如此腐败之事传出朝野,定损陛下威名,对战事极为不利……”定远侯道:“若要定罪,必须得另寻他法,再定罪不迟!况且当年永宁侯府为陛下出力甚多,倘若以此定罪,只怕世人以为陛下薄情,名声实在难听。”
路显荣恨不得掀了永宁侯府的心,此时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道:“的确如此,爱卿所言甚是。是朕不理智,不克制了。”
他忘了世人有多苛刻和无知。
“臣亲自去拜访过齐尚书,户部的账本上的数字,明显的与永宁侯一系所做出来的完全不同,挪动军饷之事,怕是属实,而这些年,永宁侯府一直与东宫作对,暗中扶持宗室中人,只怕与东宫势不两立,若说谁最希望取代永宁侯的位置,非林侯莫属,陛下,还许三思后行,倘若要动,少了一个永宁侯,多了一个林侯,有何区别呢?!”
定远侯道:“太子羽翼已丰,如今虎视眈眈,再加上林侯支持,这一次,只怕对朝中局势势在必得,永宁侯依仗的是太后,可是林侯依仗的却是太子,只怕,威胁更大……”
“若是僵持,难道只能任由朝政一团乱而无能为力?!”路显荣道:“不该是这样的,永宁侯所做之事,天怒人怨,绝不能留。肃清朝堂,才能专心一战,否则军士们连军饷都没有,哪里心情打仗?!”
定远侯一听也是如此,现在的局面的确是乱,而且……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可是不做,也是错的。
现在,也只能看怎么取舍了。
“皇后最近老实不少,她那个性子只说在宫中绣花读书,朕怎么能信呢,这么多年,她可没有老实绣花读书的心思,她这个脑子简单的却生出了太子这个聪慧的,倒是不简单。”宣帝冷笑一声道。
定远侯心说太子肖父,不过这话,不能说。
日益长大的储君,与日益老去的国君之间,本就是不可逆的对立,而现在,太子已经伸出了他早隐藏好的长好了的锋利的爪牙。
路显荣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太子不过十几岁,路显荣也很年轻,才四十岁,保养的好,头上连根白发也没有,若说没有威胁感,那是不可能的。
而路显荣能对容忍功臣一样容忍太子吗?!
不得而知。
但威胁感肯定是在的。
“陛下既已决定与南朝廷开战,朝政自当肃清,”定远侯道:“臣听陛下吩咐,陛下若要动永宁侯,便动,若不动,臣谨听皇命!”
路显荣早对永宁侯如梗在喉,可是定远侯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
“外戚之害,不得轻忽。”路显荣道:“此事先莫声张,暗中将永宁侯府看管起来,朕等了时机,再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