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大师请盖聂一同坐下:“指教不敢当,盖先生待天明巨子尽心竭力。天明有盖先生这样的师傅,实在是一种运气。”
盖聂想,也许这并不是天明的运气。于他而言,有这样一个孩子全身心信赖自己,在这样的乱世里,也是他撑下去的一种执念。
班大师又说:“只是天明这孩子……我是说巨子他,孩子心性太重,有时候难免将自己置身险地,甚至影响了整个计划。”
盖聂抬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班大师本着独自郁闷不如大家一起郁闷的想法,将憋了许久关于“天明自作聪明趁他不在私自破解黑龙卷轴险些酿成大错”以及“天明巨子潜能巨大但时常剑走偏锋小事乱来不听劝阻”的事情添油加醋吐槽出来。
盖聂听了是长久的心塞,他没养大过孩子,最多算是洗衣做饭照顾过一个师弟。
但是只要他一想起那个如今令人谈之色变的师弟……盖聂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自己的方法出了问题?
幸好这个时候班大师又开始宽慰他:“盖先生也无需多虑,我观察巨子虽行事冲动,但一颗心却始终向着正道,而且也算知错能改,想必与盖先生的教导不无关系。”
盖聂实话实说:“天明早年一个人流落街头,为了生存不得不学会很多事情。我虽然带着他一路逃亡,但也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鲜少有机会教他许多道理。今日我看他懂事非常,应该是墨家诸位长老的宽容,与小圣贤庄的圣贤们的功劳才对。”
班大师想,盖聂这个人谦逊地实在是不像一个剑客:“盖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巨子恐怕唯一能听一点话的人,除了儒家子房先生,就是盖先生您了。”
盖聂不好推辞:“天明本就是盖某故人之子,盖某义不容辞。”
班大师呵呵笑道:“只是这世道险恶,盖先生总是不能随时都守在巨子身边。巨子将来也有他的责任。”
盖聂:“在下明白。”
班大师:“一切就拜托盖先生了。”
……
前堂后屋间的走廊上,赤着脚的天明靠在门后,重重得叹了口气。他面上丝毫没有先前插科打诨时候的没心没肺,只有惆怅。
大叔,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不待见我,但是我好像也真的什么事都做不好,只有丁胖子喜欢和我说话,还给我烤鸡吃。
大叔,我还是怀念只有我和大叔两个人一起流浪的日子。虽然居无定所,每天都东躲西藏,但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很开心。
大叔……替你搓背的时候,我看见你的头发好像又白了。可我不敢问你是不是很辛苦,我害怕拼命长也长得不够快。
我……怕追不上你。
我不想只做一个责任而已。
我不想,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我爹的儿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