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为外人,但以你的名气和实力,让落剑原三千弟子臣服并非难事。至于我师父那边你也大可放心,我已拜托了陈前辈。有陈前辈出面,师父他老人家定然不会有二话。”
白月光笑了笑,转身看向远处的牌匾,说道:“你不肯拖累柳一挥,就来拖累我吗?你可知道,这‘万古剑道’四字有多重吗?万一我背不动呢?”
没有回答。
风又起,叶也落。
风是清晨的凉风,叶是昨晚的枯叶。
白月光猛然扭头。
浑浊的老眼,顿时留下两行老泪。
他气道:“柳元宗啊柳元宗,到头来你还是自私了一次。我真不应该回来的,更不应该来找你。你把我拉入这个泥潭,可让我如何脱身?”
“白衣白剑白月光,我一生活的没有束缚,到头来你却给我戴了一个紧箍咒。”
还是没有回答。
风未止,叶未定。
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急匆匆来了。
“师兄,我为你求来药了。”
柳元宗趴在桌上似是睡着了。
柳一挥又叫:“师兄……”
依旧没有回应。
他长剑一般的身躯颤了一下,手中的三尺青锋也低低呜咽起来。
“你来晚了。”
白月光看着眼前男子,神情恍惚一下。
青衫还在,三尺青锋依旧锋利,可人呢?
人已老,人已去。
这一天是九月十八日,最高温度35度,最低温度28度,风力34级。
一个巨大的消息轰动整个华夏武道界。
——曾经一剑过百宗,华夏百宗之首的当世剑仙柳元宗,逝世。
万千武者无不感慨:剑仙已去,万古剑道何在?
人已老,酒也苦。
柳元宗就在喝着苦酒。
白月光在他对面坐着,曾几何时,他们经常这样面面对饮。
其实柳元宗和白月光算不上好友。毕竟一山难容二虎,帝都内也容不得两个英雄。
白月光的前半生几乎都在跟柳元宗“争风吃醋”。他觉得哪怕自己不能在剑道方面超越柳元宗,起码也要在泡妞方面超越柳元宗。
当时他是很得意的,白衣白剑白月光,风流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青衫仗剑去走他的江湖,而我就要在帝都留下我的风流神话。”
可是,事不多久一切都变了。
继陈老怪一令让王境强者不出后,柳元宗又一剑过百宗,把整个武道界彻底压在世俗之下。江湖不再是以前的江湖,身为武者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白月光去找柳元宗理论。
柳元宗告诉他,人们需要和平,而不是英雄。
他一怒之下,拔剑而出,但再次败于柳元宗之手。他心里气不过,最终白衣白剑白月光离开帝都,隐居山林三十年不出。
“你还恨我吗?”柳元宗问。
白月光酌了一口苦酒,道:“本来是挺恨的,可看到如今这个世界就不那么恨了。没人会恨一个满是大白兔、大长腿的世界。”
柳元宗汗颜,心说这位老友三十年还是没变呐!
白月光轻轻叹了口气,收敛笑容道:“或许你是对的,这个世界需要和平,而非江湖动荡。侠客无侠可行,这才是我辈武者一生之追求的大道。”
柳元宗欣慰地点头。他当初不正是因此,才违背千万武者的意愿,一剑过百宗,成为当时武道界人人唾骂之人吗?
柳元宗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白月光哈哈笑道:“能让你柳元宗相求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说说看,我可未必会答应。”
柳元宗起身看着落剑原,也看着天下,说道:“我已时日无多,这个江湖我撑不住了,所以想请你来掌管落剑原。”
白月光惊了一下,杯中的苦酒都洒了出来。
他道:“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柳元宗道:“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白月光脸上的笑容被风一吹,一点也看不到了。
他当然知道柳元宗没有开玩笑,他当然也知道柳元宗已时日无多。
他忽然神情激动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肯踏入王境?以你的剑道,一旦踏入王境,这世间谁能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