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相护

正月十八,学堂才开始授课,虞锦衣想着还有两日,便日日都抱着书教阿顽读书识字。

阿顽手腕使不出力气,落笔时总是有些抖,她教了数日阿顽都不会,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让她惊奇的是,阿顽虽字写得不怎样,可《千字文》却能认得丝毫不差,就连虞锦衣闲来无事时给他找的几本旧书他也都看得极快。

这让虞锦衣有些心痛,想当年不过一篇《大学》都将她折磨了一整日,怎么到阿顽这里就如此随意,偏偏阿顽还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道,“是阿顽太笨了”

虞锦衣抱着驱寒汤顿了顿,没说话。她自己在一旁嗑瓜子时不时喝几口驱寒汤,浑身都是暖洋洋的,阿顽就坐在书案旁执笔笨拙地写字,小小年纪到时沉得住气。

碗中见了底,桌上的瓜子儿也没了,虞锦衣默默擦擦掌心,抬眸就见阿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书案上睡着了。骇人的暗红色胎记被压在一边,睡姿有些憋屈,想想还是叫他起来到床榻上去睡,谁知还未靠近,阿顽忽然颤抖起来,口中含糊地呢喃着什么。

虞锦衣吓了一跳,连忙过去一手握住他的,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阿顽不怕,阿顽不怕”

他无意识地猛然抓住自己的手,力道是罕见的大。手被他抓得疼,想要挣脱,他突然惊恐地叫了声,满脸都是细汗。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阿顽坐起身来一见身侧有人就猛然起身往角落里缩去,虞锦衣叹了口气靠近,莫名地颇有耐心握住他抱头的手,拉下来,“阿顽?”

良久,他才逐渐放松,慢慢抬眸看她。目光触及她白皙手腕上的红痕,眸光黯淡下来,咬唇一字一顿道,“阿顽,不好。”

“阿顽很好。”虞锦衣认真道。

会抱着她的小披风在学堂院子里等她下学,被人欺负了也不说话;会在她怕黑时,默默在她身后跟着;也会将他的红包固执地塞到她手中

这样的阿顽,怎会不好?

阿顽垂首没说话,外头天色渐暗,虞锦衣这才发现阿顽房中并没有烛火,月光照进来时才有了几分清亮。想着自己房中似乎有个会发亮的珠子,就安慰了阿顽几句,回房去找。

“诶?这么晚了还在教阿顽写字么?”梅姨端着饭菜路过,随声问道。

虞锦衣笑笑,摇头。可刚走不过几步,就听见梅姨啊了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后颈忽然疼了一下,脑中瞬间昏暗。

黑衣人接住倒下的虞锦衣,同从院中各处屋子里出来的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瘦弱的少年。几人步法极快,轻车熟路地扛着虞锦衣和阿顽一路赶到了青藤山下的一处山洞中。

青藤山处于上林县边界,曾有人戏言,若将青藤山能挪到与南姜边境一带,成固守之姿,以三万大军对南姜十三万大军也如探囊取物。因是寒冬,积雪未化,隐秘的山洞顶直直垂下冰棱,仿佛要将刺入人的骨血。山洞之内似乎已有人等了许久,同样黑衣的男人中等身材,脸上圆润,见人回来了,不禁疑惑。

“怎么是两个?”

将两个孩子都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黑衣人单膝着地,“那位也没同属下等说过当年那个孩子都是男童还是女童,虞家有两个孩子,所以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