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能怎么哄,无非就是姑娘家的温言软语,再加点小心思,怎能办不成。小王爷早熟,人不大点,懂得倒多。临到灯笼节前一夜,加上太后的操心,小家伙鼓动,让初一和苏炙一起入了西苑碧泉阁泡汤疗养,美曰其名赐汤享用,其实就是为了增进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太后她老人家有意撮合。连这都用上了,她想拒绝也不行。
春桃把箱子里的入寝纱衣全都翻了出来,碧泉阁她去不了,让初一上去以后自己换上。这衣服,她反复细瞧,心道什么料子,穿在身上像是遮住了,又像是没遮住。刻意为之,倒显多余。她觉得不好意思。摇头,果断拒绝了春桃的好意。自顾自寻了件最普通的薄衫,随后默默收好去了碧泉阁。
夜里寂静安宁,苏炙早已坐在窗边开始饮酒,初一进门,目光落到酒壶上,不自觉拧眉。又是酒,她暗自咋舌。碧泉阁内温暖适中,尤其到了汤池边更加热气腾腾。看苏炙的穿着就能明白,薄得不能再薄的单袍,再瞧自己,一身严实密不透风的罗裙,当真应该去帘子后把衣裳换下来。
沉默无言,转身步到里头,蹲下身打开包袱,翻找之下发现之前准备好的素色薄衫竟然被人掉包了,神不知鬼不觉换回那件鹅黄色的纱衣,初一怔住,反应过来是春桃搞得鬼,面上一红,靠到屏风后面蹙眉叹气。
这纱衣怎么穿?还是裹严实点出去吧。初一拉开帘子,依旧那身罗裙,步出,垂眸走到桌边,坐定拿起筷子。什么话也没有,淡然无声开始吃饭。
对面的人似乎一直在喝酒,连菜都没夹几口。僵了片刻,她到底看不下去,在对方又要斟酒时大着胆子伸手盖住瓶口,甜甜的梨涡,扯出一个笑,“吃点菜吧,哪有人一来就守着酒喝的?”
苏炙抬眼,战场上待过的人,板起脸来十分威严。无奈对面的女子早已移开眼,松开瓶口,夹起肉和蔬菜到他碗里,眨眼,“来,我看着你吃。”
她是个哄人的主,太后当初留她在身边也是因为她乖巧能言的性子。苏炙看了看碗里的菜,不说话,夹起,直接往嘴里送。初一弯了眼眸,脸上遮不住的笑,喃喃,“忘了跟你说,昨天你徒弟小王爷来过,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他跟我说了你曾经的一些趣事,当真有意思。”
想也不用想便知道不是好事,那小东西逮着机会可不会往好的方面说。当初带他在府上住过段日子,萧尔齐了解他。想问他还做了什么,就见初一夹起一块薄饼,眸子转了转,感叹,“原来你一点甜的都不会碰,之前是我欠考虑,问都没问就让你尝,往后我记住了,你压根不会吃,不是可以凑合尝尝那种。”
她很笃定,并且记得牢牢的,苏炙心底莫名触动。摇头,“没事。”
依旧话少,初一听着,这几日事多,他忙得胡子都没顾上刮,乍一看颇显阳刚味,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遂道,“你这几天很忙是不是?”
面对面坐着,每一个动作都能入眼,包括她一点点微妙的表情,男人搁下筷子,看向对面的曼妙女子。开口,“狩猎授课,桓龙山的安危,的确有些忙。”
言辞简洁明了,她了然会意,夜晚不宜吃得太多,同样搁了筷子。盯了盯那壶酒,试着往自己杯里倒了大半,“嗯,再忙也得顾上吃饭,他们都说你忙起来常常不记得,那可不好。”
大晚上的,干坐着能撑多久,不如喝点酒助助兴。关于酒,她成年后喝得极少,但是苏炙似乎对酒很有兴致,于是初一忍不住也想尝尝,动作落入那男人眼中,复问,“你要喝酒?”
端起来抿了一口,味道不好。再看一边,似乎还有一壶别的酒,她思索着答,拭去唇角水渍,“喝一点,暖身子。这是什么,可以喝吗?”
那是甜酒,不知谁送来的。苏炙对那种酒没兴趣,所以搁着没开,不等男人回答,初一拿起来默默打开,放在鼻口闻了闻,很香,苏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甜酒。”
感觉它的幽香,她还是决定倒来试试,反正他又不喝。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享用后再说,“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