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他私底下的“随和”,差点忘了他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凌厉。次日一早,牟河随行官员全体上阵狩猎,苏炙独占鳌头,大肆挥霍于丛林间。排名第二的是他十三骑的副统,同样拉弓射猎,斗志昂扬。皇帝在高台上驻足观望,与太后嫔妃一起倚在日头下。
初一未曾出门,没事做便安心留在屋子里作画凝思。绘的桓龙山临思崖,那儿的景色很美。尤其夕阳西下时,她在这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曾经常常一个人去那儿赏景。今日问安时太后考她,想看她画技是否退步。命她明日交幅作品上去,初一暗自琢磨,决定就近选择,用临思崖的景作为主题。
苏炙对书画没有研究,见她动笔,忍不住在桌案前多停留了一会儿。女子今天穿了身桃粉缎裙,腰身曼娜,一束乌发搭在肩头,模样水灵,未施脂粉也是娇俏。知道他就在跟前,抬眸扫了一眼。一看之下发现那男人正敞着中衣立在前头,胸膛处的伤口早已结痂。大概意识到这样盯着不好,初一愣了下,笔尖晃动,微微撇开眼。
夜间入睡,听说他们狩猎完都在前庭饮酒,初一早早地躺上床,手里抱着书本倚在帐中。这样的宴席定然会大饮三百杯,作为女眷她没有资格参与。唯有独自待在房里,数着时漏,一点点等着困意上头。
这几日苏炙很忙,牟河待不了多长时间,几天过去,他们已经在计划着回程的日子。都说那男人饮食方面没有规律,整日忙碌,记不得吃饭。初一想替他做点什么。从前太后娘娘食欲不振都是她亲自下厨。如今嫁作人妇,理应多照顾对方。于是每到晚上她都会给苏炙张罗几个可口小菜,等他回来用,有时太忙回来晚,初一挨不住睡着了。听春桃说他总会默不作声将菜扫荡一空。随后才去歇息。想必是对他胃口,所以她也做得起劲。
临到要走,像是没待够,好在最近都没闲着,太后那儿得去,回到寝居还得秉烛作画,夜晚见不到苏炙,就忙他的吃食,一来二往,总有事忙。
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正坐在庭院里描景观云,身后的春桃匆匆走了过来,说有人过来拜访。初一想也没想,搁下笔幽幽道,“是找将军的么?找将军就说他出去了,晚点才能回来。”
春桃挠头,闻声抿唇,凑近,指着外头说,“不是,是找小姐您的,来者是北绍王府的小王爷,还有他们家二公子。”
初一抬眸,那人他也听说过,似乎是苏炙的徒弟,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有别的目的,于是了然点点头,“好,快把他们请进来。”
带着好奇,初一起身走到廊外的凉亭处等候他们。随着脚步声响起,一大一小并肩往她这边走。大的个头比初一还高,身板挺得直,模样俊朗且有灵性。小的约莫五六岁,昂首阔步跟在大的身旁,看起来滑稽,眼眸里藏不住的机灵古怪。
走近,长得高的少年微微一笑,俯身朝初一行礼,小的有模有样地学着,口里道,“徒儿尔齐,见过师娘。”
身旁的机灵鬼不知该叫什么,眸子来回打转,唯有跟着兄长,作揖,抬头。初一见状,头一回被人高马大的少年称为长辈,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反应过来连忙回礼,“小王爷客气了,初次见面,招呼不周,快请入座。”
命春桃上茶点,随后跟着少年和小家伙一起坐下,待到亭子里再无旁人,两兄弟很快松懈下来,朗笑,“徒儿老听师傅提起师娘,一直找不着机会过来拜访,素日里课业多,师傅也严苛,所以挨到如今才有时间……”
少年抓头,模样孩子气,可骨子里的睿智却压不住。望了望身旁的弟弟,“忘了同你介绍,这是我二弟萧尔睿,性子皮,娘亲头疼,所以让人把他送来牟河,跟着我待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