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

傅向宁听了侧头,只见乐书说到:“你身边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第三类人,或者说,没有真正资质差的人吧。”

傅向宁问说:“怎讲?”

“你刚才说第三者并没有前两者那般要求天资,但若是第三者生而资质愚钝,努力十年不如普通人一月所得,终其一生不过止于阳寿,那他又如何求‘道’,又如何说他寻到了自己的‘道’。”说完,乐书才思及自己语气冲了一些,正待道歉,却听得傅向宁说:

“我是觉得吧,得道不止于成仙,不止于修为,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若飞升而终日无所闻,那成仙也并无什么不同,若炼气即有所心中坚持,那身死也不会是道消时。”

乐书听了一笑,没什么情绪,只说:“那这般可真是玄之又玄了,唯心而已。”

傅向宁转了那小人一圈,想了一会才说:“这不过是我一家之言,有些想当然,可能不太符合现实。我自幼便被师父说过,自己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同,又罕见又不切实际,就像是白日梦一样,但我既然都走了一路,那我就是觉得自己没走错,天道认我,而我的想法应该也不算太不知所谓。”

“就算是一万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十万个人里只有一个人,甚至一百万里只有一个人……”傅向宁不停把人数增多,最后才说,“只要有一个人符合我的想法,那我的‘道’就是正确的。”

“偏偏不论多少个人里,你只要把自己算进去了,那就总会有那个‘一’。”乐书在这之后倒是真心笑了调侃。

傅向宁见小人差不多晾好了便收了那小布,摊手了言说:“是呀毕竟是我的道,不是天下道,只要我从这条路走,我觉得不悔,这条道于我而言就是正确人的。”

言罢,乐书却是沉默了一会,只看着傅向宁又上了第二道色了晾干,才说:“这样,便是每个人的道都有不同,而每个人都能说自己的道是正确的……”

声音有些慢,似乎有些迷茫。

于是傅向宁直接答:“是呀”

乐书遂问说:“那……请问傅兄,你当初从金丹大圆满到元婴花了几年?”

闻言傅向宁说:“惭愧,从修为累计起花了五年,之后心境历练却也花了五年,于是便是足足十年了才迈过那道坎。”

乐书本来以为傅向宁照旧在开玩笑,但几次确认了却发现他是认真的,于是捏着自己的手腕想:十年吗。

傅向宁又添了一些东西,最后把小人晾一次了说:“足足十年,很慢了。”

乐书点头应和:“确实有些慢。”之后又笑了一些,说,“我今日算是欠了傅兄不少,也欠了师弟不少了。”

闻言傅向宁随意就说:“没有呀今天这种话题,只有谈到了,我都会说出类似的话,所以不管是在今天,还是明天后天,只要你来说,或者其他人来说,得到的答案其实差不多。”之后他“嗯”了一会又补充,“至于时小道长啊——我先前说了是惩罚啊若是他来了,我自然不会让他这么闲闲地站在一旁论道。”

于是乐书站起来了将那块布也拿开,说:“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你是在说我干看着不干活了。”说完便学着傅向宁之前那样喊了几声,声音从一开始的局促道自然变得十分快。

乐书说:“其实,先前你说我哪里不对的时候,我瞧了周围便已经有所察觉。”

傅向宁想起自己当时的感觉了便问说:“那你?”

“你没发现我在学你吗?”乐书直接说,“我见你总是那样理直气壮,仿佛做什么都是对的,便也学你一样了试试——不过事实证明,不同的两个人不会因为刻意模仿便相似许多。我当时把自己当做你,把自己的一切想法当成正确,却依然在自顾之时觉得惶恐,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于是我知道,我与你不同,性格不同,道大概也不会相同。便在听了你那一二三分类之后反思了自己一下。”

“我大概就是那第二类人,自己走到困境了便学着别人去突破,想走走捷径,可惜失败了。”

傅向宁听了这些便说:“其实很成功吧……至少你当时让我觉得自己过去真是十分的令人头疼,十分地对师父感同身受。”

乐书笑了一下。

然后傅向宁说:“其实你要从我这里看世界很简单,只要记住‘白日梦’这个词就好了——世上所有的事最后都会是好事。”之后他在乐书的愣怔里笑一声,“不过那是过去的我,仅仅到了元婴的我。”

乐书问说:“那现在的你呢?”

傅向宁答说:“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大概是在以前的基础上加一些东西然后减一些东西吧。”

闻言乐书严肃地点头,接着便说:“我发现自己比较适合你说的第三条路。”

说完便有绿袄妇人过来,指着地上刚好的小人问说:“这个多少钱?”

傅向宁笑眯眯地答了不卖,又承诺可以定制不一样的娃娃,于是那妇人便说:”我想给自家小孙女做个喜庆的,要一对,你们觉得该怎么做?”

傅向宁听了却惊讶:“呀,您都有孙女了啊?失敬失敬。”

妇人笑说:“青梅竹马成亲早,儿子也一样而已,孙女不过才垂髫……”

傅向宁听了便恭贺有福气,一边问说些要求之类的,之后收了定金了开始做第二个与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