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得厉害,又是刮风又是下雪,杨氏怕两个孩子冻着,将梅丫所有体面的衣裳都翻了出来给她套上,随后从火坑旁的木架上取来两块洗净的棉包巾把徐琰给裹住,仅留了条供他呼吸的缝儿,这才背着他拉上梅丫出了门。
雪势并无加大的迹象,倒是寒风肆掠不休,刮得面上干裂的皮肤疼痛不已。
从家里出村的这条路鲜少有人来往,路面粗糙,倒是少了几分摔倒的危险。
杨氏紧一手握住梅丫的小手不让她冻着,另一只手拿火把照明,任由冷风一阵阵地拍打在自己龟裂的指节上,疼得眼眶泛红。
走了一段路后天才渐渐明亮起来,小径两旁的枯草皮上落了层薄薄的白纱,偶尔可见枯叶密集之处仍有几日前尚未融化的积雪。梅丫的脸颊已经被冷风吹得麻木了,鼻尖冻得通红,有鼻涕不断地在流出,她用力往回一吸,鼻涕便顺势回流,但很快又流了下来。
如此反复多次无果,梅丫只得抬手用袖子给抹去。
这风吹得厉害,裹在襁褓里的徐琰也不忍住泛着哆嗦。犹记得上辈子自打入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在冬天见过雪了,作为一个准南方人,每次天气预报说哪天哪天要下雪,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然而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即便是有雪,也难以让山川裹白,所以他只能选择到气候寒冷的地方去旅游,将雪景储存在相簿里。
如今真切地体验了一回冷冬降雪的日子,徐琰却是有些承受不住。
果然啊,有些双眼可见的美丽,于他人来说,却是须得咬牙才能忍受的痛苦和煎熬。
在他感慨之际,耳畔响起了梅丫软糯的声音:“娘亲,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祖母家?”
在梅丫的认知里,徐府已经不是她的家了,而是“祖母”的家。
杨氏双手的裂纹被吹得更厉害了,浅浅的血迹溢出,很快便凝结成鲜红的血痂。天明之后就不用火把了,她忍着疼痛强颜欢笑,换了只手牵住梅丫,将冻僵的那只缩入袖中暖上一暖,这才回答梅丫的困惑:“快了,就快了,梅丫头再坚持一会儿,回到家后祖母就会让人给梅丫炸肉丸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