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间被导医称作为刘主任专家门诊室前边张望,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有一张老太太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老太太应该有六十多岁了,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花白头发,面目和善。照片旁边是几行黑色的字,写着刘丽菊,主任医师,教授,肾病内科专家。
我想,这个老太太大概就是刘主任了。
我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敲了下门,也许是我敲门声太小,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将脑袋伸了进去。两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医师帽的年轻女孩正在那里专注地摆弄着病历,两人特别有朝气,散发出一股清纯的学生味儿。两人一回头都看见了我,就赶紧站了起来,招呼我进去。其中一位扎着一节马尾辫的女孩问我,您是找刘主任吗?您有提前预约吗?
我赶忙回答,是的,我找刘主任,我们是提前预约好了的。
我知道,欧阳昨天已经提前给我预约了的,欧阳办的事我是放心的。欧阳早就给我说过,如果没有预约,今天是根本见不到刘主任的。
女孩又问我,您叫什么名字?
郑寒笙。
另外一名女孩赶紧打开一个铁夹,在一串名单里找寻起来,女孩用手指向下划动着名单,似乎很快就找到了我的名字。她抬起头,和那个露出一节马尾辫的女孩耳语了一番,那位马尾辫的女孩离开座位走进里间将门关上了。我这才注意到,这间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套间,欧阳所说的刘主任似乎就在那里面。
这里的环境让我先前恐惧和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我感到了一种安逸和舒适。是的,这里完全不同于欧阳医生他们市中心医院的办公室,少了那里菜场般的喧嚣和吵闹,而且也没有了旁人好奇地审视病人的目光。当初,我踏进门诊大楼的那颗剧烈搏动的心越来越平静了,是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不一会儿,青春朝气的马尾辫女孩出来了,她让我先等一会儿,说马上就轮到我了。
她客气地搬了一个凳子让我坐下,还倒了一杯水递到我手上。
我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的手机是收到了信息。现在,我已经吸取市中医院体检的教训了,早在进门之前,我已自觉地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震动。我偷偷看了看两位女孩,她们都自顾忙着,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我像个犯了错而又害怕被老师发现的孩子,悄悄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正如我所预料的,信息是周暮雨发来的。
她问我,你在干啥呢?
这是周暮雨每次来信的惯用语了,就像常常见面的朋友打招呼说“你好”一样。但她今天的问候却令我纠结。
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她呢?这几天,我倒是天天盼着她的来信,可偏偏这两天,她的信息却少了。我有一种被她忽视后的郁闷。
没干啥。我给她回复过去后,心里带着那点不爽。
没干啥?那你咋不上班呢?
我上不上班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在心里琢磨。
周暮雨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工作的,她一般只聊她的儿子。咦?她怎么知道我没有上班呢?是谁告诉她了吗?难道她知道我来省城了吗?我在脑海里努力地捕捉着每一个可能会泄露信息给她的蛛丝马迹。没有,绝对没有。她几乎不可能从什么途径得知我生病的消息的。尽管她现在省城,尽管我也来到了省城。
我在上班啊,正在办公室忙着呢,马上有个会议。
我不禁为我的机智叫好。
你在办公室?你开玩笑吧,那你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