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三娘子赶忙应了,二娘子便慢了一拍。
花氏知道她是对家人生了心结。也不好多说,想着以后有机会提醒马氏(蒋婶子)便是。
天近傍晚,黄昏的日光融融泄泄,远近各家都升起了炊烟,袅娜的烟云带来一阵阵香味,村道上空落落的,想是各家人都已归家享用晚饭了。
走遍几家,刘毅忍不住想揉胃,今日这小身板消耗了大量精神体力,实在是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花氏一直注意儿子,见他面色不似平日神采,晓是忙这半日又累又饿。时辰已晚,若要吃夕食还得赶快归家,便不由加快脚步,将两只小脚转的飞快,好似风火轮一般。
倏而到家,大门却是洞开半扇,原来刘林已经先一步归家了。
花氏急急奔向厨房,也顾不上搭理丈夫,匆匆嘱咐儿子道“毅儿去同你爹爹一起好好歇歇,可别睡着了,阿娘今晚要做几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你”
蒜蓉蒸茄子、炙羊肉、鲜鱼生、一大份瓠羹静静地摆放在四方桌上,白烟四散,香气一点儿不少地钻进鼻孔。一家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灯照映下闪闪烁烁。
刘毅手脚酸软,勉强维持仪态不失,端起饭碗一口接一口毫不停歇地往嘴里扒。花氏在一旁不停筷地给儿子挟肉,自己倒顾不上吃几口。刘毅吃了三分饱,肚子里有了底儿,便放缓速度,回身给父母挟几筷道“爹娘,您们也吃”。
寂然饭毕,一家人在后院中闲话、消食。刘家家境虽不是顶富贵,历代先人还是运道颇丰,不是秀才便是举人,没有官府各种赋税盘剥,代代累积下来家产不少。
不过因为自身子嗣单薄是大忌,倒也不敢招摇过市露出财富,是以都是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外人并不知晓刘家家底。刘家如今居住的一进宅院占地面积不大,只圈进来的后院占地宽广。
后院原本附庸风雅种了一些花草果树,后来天下大乱,粮食紧张,想着自家有水井,花氏便拔了花草改种了蔬菜粮食,加上之前存在地窖的粮食自给自足度过了兵荒马乱的几年。她习惯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到现在也还是种着。
刘秀才坐在石桌旁饮下杯中黄酒,笑吟吟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娘子竟做了这般好菜饱了我和儿子的馋虫?”
花氏在收拾晒干的衣裳,两三下折好,回道“郎君才智过人,怎么可能不知呢?郎君猜猜如何?”
刘林也不恼,妻子常常与他这样顽,他觉得这便是娘子聪慧之处,二人在一起从来不会觉得无趣。
持壶倒满酒杯,他闭目道“此事定与毅儿有关!想来为夫是沾了毅儿的光。而为何有羊肉,应是清明节要到了?”
花氏丝毫不诧异,自豪道“郎君说的是。过几日便是清明,上月我便与郑屠户约好送半只肥羊来。除去我们今晚吃的,还有多半吊在井里,待祭祀祖宗后,余剩的足够咱们一家人吃半月了。妾身定用尽浑身解数使郎君欢颜享用”
狗粮撒了一大波,深深地伤害到了刘毅,这千瓦大灯泡忍不住破坏气氛发问“既然每年清明总要吃羊肉,阿爹如何知晓今日菜色丰盛与孩儿有关?”
节气这个好猜,可刘林又是怎么知道与自己有关呢?午后救人这事母亲和他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呢!
刘林点点刘毅额头“傻儿子,往日你们娘儿俩都不爱出门,今日你与你母亲却出门这般久;家来后与我请安你满身疲倦身上还带了香烛味和血腥味,方才用餐也闻到了你母亲身上带了香烛味和血腥味;你们娘儿俩的鞋底又沾满了村西泥路的红土,如此既未唤为父帮忙,显见是村西哪家女眷去世了?”
刘林说着有几分口渴,停下来细嘬两杯黄酒,接着道“更何况,你母亲往年买的羊肉都是分装酱制,一向在清明祭祀过后我们才开始吃的。
今年提前必有原由。娘子今晚笑容满面脚步轻盈较平日更为开心,白日未有异常,咱们一家三口,既不是因为为父,当然只有与你有关了,毅儿今日定然做了让你母亲高兴的乐事。”
说来神奇,破案后又觉平平无奇。刘毅心服口服,这些小细节往日他从没有关注过,爹爹从细节中发现线索复原情景,好似天人说梦一般。
没想到在古代也有福尔摩斯一般的人,爹爹若是中仕想必在刑部大有前途。
“今日我和娘亲……”刘毅向父亲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