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这一行人每经过一个驿站都吩咐驿卒备好酒菜接待尉迟迥手下,并将驿站的所有马匹征用,再于山野荒林里将马匹尽数驱散。
尉迟迥派来的梁子康虽率数百人拦截堵杀,但经过驿站无马可换,等待寻马之际又被酒菜诱惑,任时间耽搁,渐渐被韦孝宽等人越甩越远。
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晨曦降临,日光洒满大地,将前夜的黑暗阴霾尽数驱散。远在京城的杨坚如常早早起床,他虽不知昨天晚上相州发生的腥风血雨,却也晓得此时自己已然是处在内外夹击之境。不但尉迟迥那面没有音信,而且五王进京以来也甚是不安分,一直寻机拉拢京城的毕王宇文贤。
于是,杨坚这边也开始争先招抚高门贵族。六月以来,先后加封柱国许国公宇文善、神武郡公窦毅、修武郡公侯莫陈琼、大安郡公阎庆、杞国公宇文椿、燕国公于寔、郜国公贺拔伏恩为上柱国。不仅如此,杨坚又委令了一批亲属故旧赴任各州,控制地方势力。
还有何人可以引之为己用?杨坚凝眉紧锁。就在他苦思之际,担任雍州别驾的堂侄杨惠应召前来书房拜见。
杨坚见到侄子,也不虚礼,直接开门见山:“杨惠,多日不见,你在那边算是新官上任,还习惯吗?”
杨惠憨厚地笑笑,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多亏叔父提拔,侄儿才能履此要职,得以有建立功业的机会。”
“怎么能这么说呢?”杨坚否定地反问道。“你也不必自谦,我们虽然名为叔侄,但实际岁数相仿,虽然你有时豪放了些,但也正因这样,为人颇有器度。杨惠,我长久以来都很是看重你的,此次大业如能成功,少不了你的汗马功劳。”
杨惠激动不已,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叔父放心,我定当倾尽所能助叔父问鼎!”脑中突然涌现一事,他本不知该如何说起,但听过杨坚方才的话,想到自己若能助其成事,日后一定前途无量。于是,杨惠便不再顾忌,当即吐露心事:“叔父,侄儿有一事相告,这身为雍州牧的毕王宇文贤可不像他的堂弟宇文赞那般年少纨绔。经我暗中观察,发现他为人极其精明强干,近日又总与五王密谈,恐怕定是和他们一起诽谤叔父,预谋作乱!”
杨坚点头沉吟,半晌后才徐徐地对杨惠说:“这五个藩王居心不诡我早有预料,但他们毕竟是先帝的叔父,位高权重,没有确切证据不可盲目定罪。”
杨惠撇头“哼”了一声,不忿道:“不能对五王动手,那我们就应该先整治这个宇文贤!他辈分低又年轻,趁其羽翼未丰之际,由我这个做下属的证明他阴谋作乱,他不容抵赖!叔父更可以借此给那五位藩王一个警告,让他们安分守己。”
杨坚看着杨惠笑而不语,很满意他替自己想出这个策略,随后便下令以谋反罪处决毕王宇文贤,并其妻子。而邗国公杨惠则被加封为柱国,任雍州牧,领相府虞候。
处理完宇文贤这个隐患,杨坚那皱了几日的愁眉总算是稍稍舒缓了一些。杨惠告退后,他揉了揉太阳穴,伏案小憩,没来由地想到了休因的女儿。这几日自己公务繁忙一直不得空,竟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应该让夫人抽时间去看看那孩子,顺便也带自己问候下她父亲的近况?
连日来的操劳令杨坚精疲力竭,想着这些生活琐事,心神渐渐松弛。迷迷糊糊之间,他抵不住浓浓困意,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