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沽三煞(十四)

晏玄非神情微妙,沉了片刻后点头,嗯了声作答。

烛山门生入门一年需用荷香熏衣,十年泽草,三十年玉兰香再往后也是有森严的等级划分,至于冷梅香,只有晏氏一脉才有资格用。

十五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思索那个奇怪的梦。

他道,“在棺材铺为什么要打晕我?”

“当时情况危险。”晏玄非没否认打晕他,“怕你乱来。”

“我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十五挑眉反驳,不接受这个解释。

“那时来的鬼怪过于凶狠,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晏玄非平淡地胡诌,“不想分心。”

听他如此解释,十五越发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但又不可否认晏玄非说的对,之前与他遇险每次都是这人独当一面。

“现在去哪儿?”

“回客栈。”晏玄非同他讲了之后去的酒肆和染坊都是一样的情况,槐木挂满尸体。

“赵家呢?”十五凝眸冥思,“少了这几处冲阴的阵眼,赵氏肚子中的恶鬼也该会有动静才是。”

“去过了。”晏玄非道,“之前长候留过阵在那,有异会知晓的。”

十五撩开车帘才发现已经傍晚了,他才睡了一觉,晏玄非除去了其余阵眼,想来自己真的睡了太久。

不多时就到客栈,十五跟在晏玄非身后。

“晏公子。”

走在前面的人回过头,“怎么了?”

三步远的距离,十五仰头看向他,“你去过三清观吗?”

晏玄非点头。

十五呼吸停了一下,眸光微颤,“什么时候?”

“很多年前的事了。”晏玄非淡声谈起往事。

“三清观开坛讲道,齐聚百家仙门,我随家主有幸去过一次,参悟天道。”

十五嗓间干涩,扯了扯紧抿着的唇角,轻声自嘲笑了,自己怎么会觉得晏玄非是梦中的师兄?

应该是还没睡醒,因为分辨不清的冷梅香,而且这二人都与烛山有着联系,所以想多了是么。

晏玄非眸子沉了些,黑亮如星:“为何突然问起这来?”

“没什么。”十五说完便上楼去。

他脑子很乱,一下是身着蓝衣黑袍的师兄,一下又是在窗边烹茶的清贵公子。他记得与师兄从小遥峰赶到太极广场演武,师兄右手持剑一套剑法使得相当了得,再看晏玄非,左手剑势凌厉却不是他熟悉的招式,想来也是错觉。

这样也好,他师兄定是在烛山好好的,安然无恙。晏玄非那日占卦不也说了么,与师兄终将相逢,等去烛山一切都解开了。

十五在屋内打坐运气,将梦中在演武场学的招式吸纳融汇掉。

等出房去找晏玄非时,却见他在楼下和陆远说这话,满腹疑惑地走下去。

“陆掌柜,不厚道啊?”十五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背着我和晏公子说起话来了?”

陆远熟了十五这人后,便也不惧他时而口无遮拦,笑着反驳:“这客栈是我开的,怎么就叫背着你和晏公子说起话来?”

“我不在场,谁知道你会跟晏公子说些什么?”十五说完轻笑了声,朝掌柜挑眉,“晏公子脸皮薄,你可莫要同他说些有的没的!”

“你个死断袖,当真是厚颜无耻!”陆掌柜气的拂袖走人。

十五笑送他离开,拎着茶壶同对面的公子道,“要么?”

晏玄非看了眼杯内,点头。

十五给他倒满,“他同你说什么了?”

见十五不再是下午沉郁的神色,晏玄非微皱的眉心舒展开,喝了口茶水,寡淡无味却尝出些甘甜。

“可还记得木老爷死之前说过,他有个徒弟。”

“不是死了么?”十五脸色一正,笑意全无,“你不说我都忘了。”

“方才问掌柜,也说是瘟疫来的时候死了。”晏玄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