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不要命了!”
吃了暗亏的两个婆子忍不住破口大骂,双双朝着天锦扑过去。
天锦慌忙避退,一抬眼……目光与正侧目看过来的谢琰对了个正着。
谢琰脸色瞬间变了变,双眼紧跟着一缩。
是她……她还活着!
天锦乍然看到谢琰的脸,虽然愣了愣,却并不觉得惊讶。早在铭水居时,她就见过他了。司马道子要把她送给谢石,她自然知道与谢琰不可避免会遇到。
可眼下,她并没有看到谢石,反而谢琰站厅堂正中间的红毯上,这叫她有些弄不清状况了。
不是谢石么……怎么变成他了?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被她挣脱的两个婆子已经扑到眼前,再次将她制住。天锦顿时吃痛,忍不住惊呼一声。
“住手!”谢琰厉声呵斥,身形微微一动,竟是大步迈过来。
原本站在门口漫不经心观礼的刘裕,倏尔听到这声冷喝,他不解抬头……这一抬,他整个人不由的就僵硬,仿佛时间都凝结住了。
“丫头……”刘裕喃喃喊出声,目光直直落在天锦身上,似乎不敢相信一般,黑亮的瞳仁猛然放大。
他的声音不大,混乱之中,几乎无人注意到。可偏偏却传到了天锦的耳中。
她下意识抬头,寻声望了过来……她的眼瞬间红了,鼻间一酸,尚未开口,眼泪已扑扑的滚落了下来。
阿裕,阿裕。
她终于见到了他。
钳制她的婆子已经被谢琰喝退,再无人压制她。她泪水朦胧,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变得不足挂齿。朝思暮想的人就眼看,咫尺之间的距离,只要她奔过去,就能抱住他。
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可是……她的脚才刚刚迈去,手臂就被人握住了。
刘裕站在门口,亲眼目睹天锦想要朝他奔来,却偏偏被谢琰拉住。他双眼一眯,目光锐利,置放在身侧的手隐握。
他沉下脸,正腿便要迈进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倏地搭上了他的肩膀,“看来王某来的正是时候……”
{}无弹窗事已至此,无论司马道子是抱着什么目的,人被送了进来,至少他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刘裕眼里俱是戒备,示意侍卫将人领到偏厅。
经此一闹,外面已经大亮了。
去请军医的人也回来的,军医被恭恭敬敬请到了定风堂。
谢石已经昏过了。
谢琰守在床前,心中气恼又憋屈。司马道子此举刻意安排的践行宴,为的就是把人塞过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即便被拒绝了,还不死心,最后人还是送过来了。刻意选这一大清早的阻住谢石离开,锣鼓沿街吹打而来,闹得人尽皆知。若不是拒绝不掉了,谢石不至于气成这样。
看到军医熟练地切脉,又掀衣摸索,谢琰心里越发难受着急了。
“如何?”
军医看了谢石的情况,心情已经有底了,“是怒急攻心,好在底子强,否则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人命关天……这么严重?”谢琰不敢相信。
军医诧异地转头看向他,“将军难道不知道南康郡公先前受了严重的内伤,后来又东奔西走,一直都没有好好养伤吗?”
“我……”谢琰无话可答。他的确不知道啊。
淝水大战之后,他便被撵到广陵,因心情不好,一度不愿理事。这期间,都是他这个六叔一直在替他收拾残局。
他只知道六叔战时受过伤,并不知道这伤情如此严重。
军医抿抿唇,捉着谢石的腕又复诊一番。他并不是谢琰麾下的军医,而是从寿阳跟着谢石过来,对谢石的伤情还算了解。
大概一刻钟后,军医心中有了计量,提笔写下药方,亲自去抓药煎。
刘裕从外面进来,差点就与他撞上了,好在他身手矫健,躲闪得及时。
“谢郡公病情如何?”他关切地问。
谢琰面色难看,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谢石,道:“我并不知道他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故意不听从他的吩咐,一直给他惹麻烦……”
这次,他被派遣到会稽镇守,他六叔肯定是担心他会在老奸巨滑的司马道子手下吃亏,才巴巴跑来替他应酬周旋。
刘裕入北府兵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只知大致,更何况谢氏叔侄之间如何,他并不了解。见看情绪低沉,上前在他肩轻拍了两下。
安慰道:“军医既然已经开药方下药,可见是能够医治谢郡公病情的。你不必太过担心,眼下府中一团乱,还需要你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