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老妇坐在地上嚎哭起来:“你容不下妾室,你管住侯爷啊,冲小辈下手,什么本事?你该下十八层地狱,每天被火烧,被油炸,被挖眼拔舌,你不得好死!呜呜,为可怜的昀儿啊,都怪娘猪油蒙了心,看错了人,早知道就该带走你,也不会死在毒妇的算计下。”
褚氏忍不住冲出来:“佟姨娘,身为姨娘,你不敬正妻,你该死。谁算计七房了?他们值得我算计吗?是有财还是有地位?那是他们命短。”
“臭不要脸的,好意思在老娘面前装正妻,当谁不知道你当年跳进刚及大腿的水里,娇娇怯怯地喊救命啊,跟花楼里的姑娘没有区别。侯爷心软跳进水里相救,还没靠近你就钻人家怀里了,你是专门出来卖的啊!”
“你……你你……这些年,你怎么变得这般粗俗?呵呵,还好意思说书香门第,啊呸!”
褚氏自恃身份,不敢如佟姨娘那般对骂,只好高昂着头摆出嫡妻的派头。
“念你失去亲子失心疯了,你快回乡下去好好反省,这次就不治你的罪了。”
宝昕好心痛,当年失去爹娘,她压根不知道姨祖母来闹过。他们那时候在哪儿?
对了,好像被嫡祖母撵去寺庙祈福,说他们诚心,爹娘就能谋个幸福的来世。
好像是这样的。
宝昕看不清楚,可她想伸手替姨祖母擦泪,姨祖母这么难过,她的年纪打了,如何受得了?
“你才失心疯,都胡乱杀人了,都变成魔鬼了。”
“芳卿。”
听见这个声音,佟姨娘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又大骂起来,这次骂的是宁侯爷:“宁盛樑啊,你没良心,一个女子钻进你怀里,你就变了心,还害了我。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姨娘?凭什么要低人一等?你不要脸,丧良心,对得起我爹吗?”
宁侯爷满脸尴尬:“芳卿!”
“好吧,那都几十年了,不说了,可你没照顾好我的孩子,是你亲自将他的命送给了这个恶毒的骚货,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是意外!是贼匪……”
“呸!我才不信。他们安安分分地,不争不抢,这样的孩子你们都要害,你们还是人嘛?不,你们早就不是人了,不是!”
佟姨娘边哭边骂,雪白的发丝散乱着,却掩不住刹那的惊艳。
宝昕暗想,姨祖母比祖父小,可她失去了亲子,受到的打击比祖父大,所以白了头发灰了心。
可怜的姨祖母,这会儿肯定痛彻心扉。
“芳卿,你怎么变得这般……这般不可理喻?你的优雅呢?”
“优雅?优雅能换回我的昀儿吗?优雅能换回我当年的清白吗?优雅能洗掉我妾室的屈辱吗?”
“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是也不舍我们那份青梅情分吗?”
“哈,哈哈,青梅情分?味儿变了,酸了,涩了,苦了,我早就不稀罕了。你太自私太凉薄,我是看错了你,付错了青梅情分。不,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要带昀儿他们归葬重兴农庄,我要带允知、宝玥、宝昕、允祯离开侯府。昀儿走了,不能再让他的孩子一个个消失。”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是侯府的血脉,怎能跟你去农庄?宝玥宝昕将来还要嫁人,允知、允祯将来要出仕,你不能耽误他们。”
“嫁人?到农庄我会安排他们的将来。”
“你?一个姨娘?农庄还是我侯府的呢。”
褚氏不屑地捏着手帕沾了沾唇角,老都老了,还要做出小女儿的娇柔,看得宁侯爷一阵胃痛。
“农庄就是她的,你别胡说。”
“侯爷!”
“芳卿,你不能带走孩子们,也不能带走昀儿,他们得回武阳老家。”
“你不是人,你真是绝情,将来,永定侯府会毁在你的手里!允知、宝玥啊,快出来,祖母带你们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宝昕哽咽着,想抓住姨祖母的手:姨祖母,瑾儿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