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冻死骨

我家魔物要上天 妖不知 5351 字 11个月前

上方的枝桠间,两只小画眉鸟正亲昵地叽叽喳喳,时不时以喙互啄,丝毫不避着树下的人。

陆一鸣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

倒底是春天到了,花草生长,鸟兽发|情。

……说到这个,家里头还有一只要成天要发|情的畜牲呢。

“你若愿意,我就是你的狗。”

昨晚那句夹带着热气的话在耳边回响,在脑海里回荡。

陆一鸣眼底滑过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笑。

哼,我不愿意,你不也得是我的狗么。

等等,这不是狗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那句火辣辣的话带跑偏,陆一鸣眉心微微皱起,忍不住迁怒那两只鸟儿,赖它们让自己想起这破事儿来。

出声咳嗽几下,把那两只麻雀惊得蹿到了另一棵树上。

眼角余光瞥到什么,眼尾微抬。

一只乌鸦单足立在头上那棵树的高枝上,以两簇绿叶作掩护,将身子藏去了大半,只是露出了一翘黑尾。

加上它长时间一动不动,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嘁,这晦气鸟!天天在自家院子里吵吵嚷嚷就算了,怎么出来钓个鱼,都能遇上一只?

该不会是把它家兄弟抓到了笼子里,它怨恨难平,出来跟着不放吧。

陆一鸣悄悄在草地里捡了块小石子,趁那只乌鸦不注意,朝那团叶子扔去。

乌鸦果然被吓了一跳,呱地一声张开翅膀从树叶背后蹿出来,在树顶盘旋两圈才慢慢振翅拉起一个大弧,朝天边飞远了。

陆一鸣看着它在天边变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不见,不由释颜一笑。

清早被打断的倦意夹杂着青草香气卷土重来。

他缓缓合上愈发沉重的眼帘。

不远处那棵树上,两只画眉远远地望着那个睡死在草地上的人,继续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他睡啦。娘子。”

“刚刚他故意吓唬我们,好讨厌。”

“我们在他身上拉泡|屎吧!”

“好呀。”

两只画眉鸟嬉笑着,一前一后,徐徐掠下了树枝,悄悄靠近。

其中一只背羽苍翠的画眉刚刚飞近他的发梢,刚想调皮地啄他一下,冷不丁那人一只手呼地抬起,精准有力地一把捏住了它的颈子。

那只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爆起,根根狰狞,指节拧得几欲变形。

画眉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眼前一黑。

“叽、叽叽!”另一只画眉鸟吓得头也不回地惊蹿飞走了。

刚刚分明睡熟了的人,缓缓张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血丝纵横的眸中布满戾色。

这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连几只鸟都能跑来欺负。

他嫌恶地将手里画眉鸟的尸体扔到身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喉咙里呜噜噜地吐出两个字。

“好痛。”

抬头,一缕阳光透过层叠的木叶,在他头上落了块巴掌大的光斑。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遮住阳光,想了想,索性还是吃力地挪动身子,站起来。

全身仿佛被万重山一次又一次细细碾过般剧痛难忍。

不能继续再呆在外面。

尤其是白天,身上的封印吸收了日光的精华,比夜间更为强大,几乎要将自己的魂魄搅碎了卷进封印中心。

一旦被卷入其间,那就彻底要被吞噬封印起来了,到时候想要动弹估计都不能。

他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挣脱出封印的漩涡。

所幸恰好遇上那个废物正在熟睡,才能勉强用起这副皮囊,否则以他现在的能力,怕是什么也做不了。

虚弱地喘着气,咬牙切齿,喃喃道:“你们都想要我死,呵,我……偏、偏不死。呵呵,咳、咳咳!”

趁着陆少爷没醒过来,他还可以再用这副皮囊一段时间,正好可以想想法子补些法力。

喉咙里还在低低地咒骂。

“金叵罗,都是你逼我的……都怨你,都怨你,可恶!咳咳。”

明明只要那老怪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另找副皮囊就可以逃之夭夭自此两不相干……可那老怪物偏偏多管闲事!害得他只能动用下下之策。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头老怪物,挫骨扬灰!

这么想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镇子里走去。

金陵镇的仙来茶馆。

店小二眼见一位客人摇摇晃晃地迈进了店里,料想是哪里来的酒鬼,得赶紧赶走。

上前拦住:“哟,这位客官……”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由眼前一亮,“哟哟,是陆少爷啊。我还道是……嘿嘿嘿,里面请,里面请!”

眼前的陆少爷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脑门里不住地淌出来,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扶我一把?”

店小二立马搭手扶起,关切地问道:“陆少爷,要不要给你叫人大夫?或者……我找人给您家知会一声?”

“不用,”花莫言赶紧拦住,“我只是有些中暑,歇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快些把我带进最凉快的座位,给我沏一壶碧螺春。”

“好嘞!”

半晌,花莫言总算在角落的位置慢慢地缓过气来。

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眼下,他若是想跑也跑不远。

可是若是回了陆宅,一定会被金叵罗斥退,没有法子继续运法疗伤。

有几个夜里他想出来运功,却总是频频被打断。

每每被打断一次,总能折损他不少功力,搞得他最近也不敢贸然出行。

可恶,可恶啊。

花莫言气得牙痒痒的。

读魂识魄倒是不稀奇,但是寻常的读魂术,在一体双魂之下通常是两个魂魄都能看到的,照理应当分不出是哪个人正在用这副皮囊才对。

那个老怪物却能分辨。

眼睛,对,眼睛。

那个老怪物,总是看过他的眼睛后就能准确无误地辨得出他来,哪怕他敛去狡黠或戾气,模仿陆少爷的神态语气模仿得再惟妙惟肖,也无济于事。

明明两个人都用着同一副皮囊,他究竟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花莫言朝店小二挥挥手,讨来一面镜子。

瞪大了眼睛,对着镜子细细观察。

这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眸子比最好的徽墨还要黑,却又亮如淬入流星朗月。

若不是此时眼球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还可以更好看的。

可是这双眼睛,他用着,或是陆少爷用着,又有什么不同呢?

瞪得眼球的细红血丝都张大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窍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焦灼得指尖轻轻颤抖。

旁边传来细碎的木头敲击声。

花莫言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老者,闭着双目,在小童的搀扶下拄杖在木制楼梯上缓行。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了一下。

花莫言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不由加重了。

苍白的双颊因为这个有趣的念头而兴奋地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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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宅。

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推开大门,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

看到几个屋子都一片昏暗,他便晓得家里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不以为意,慢步走到檐下。

那里挂着一只漂亮的竹制鸟笼,一只圆滚滚地乌鸦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金叵罗笑着打开了笼门,把乌鸦放出来。

慵懒的声音从薄唇间响起:“笨蛋。怎么不跑?”

乌鸦小声地应道:“我,我吃撑了。”

顿了会儿,补了一句:“这宅子里的晦气太多,太好吃了……”

“去吧。”金叵罗示意它先离开,自己进屋点亮了煤油灯。

陈姐比较喜欢用腊烛,说煤油灯用不惯。后来陆一鸣天天敲边鼓,说腊烛麻烦,陈姐也就跟着用起了煤油灯,腊烛用得自然少了。

这个时间,陈姐也快该回来了吧。

就是不知道陆一鸣是不是还在外边折腾。

他朝门外的暮色渐起的天空望了一眼,持灯进了自己屋里。

刚迈进房间的门槛,金叵罗就嗅到了一丝异常香甜的气息。

像是玫瑰花与桂花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他微微皱起眉毛,将灯放在桌上,循着这股香气慢步走到了床边。

掀起被子的一角,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懒懒地伸了出来勾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