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衡本来是不用按照正常的上班时间起床的,只是今天早上有病人预约,所以他需要早点过去看看病人的资料。
而温自之是他刚上车时候看见的,那人穿着西装,里面打着一条黑色领带,肤色比常人要白上那么几分,鼻梁上架着银色边框的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付衡就那么神尸鬼差地盯着人家盯了一路,也没叫温自之发现。
好不容易到了下车的站点,付衡又发现自己竟与他是同一路,便由此一路尾随,连自己最初的目的地是心理诊疗室都忘记了。
后来过了将近一个月,付衡每日都可以遇见这个人,但从未问过那人的名字,甚至连搭话都没做过,只是大概可以猜出来他的职业是老师。直到有天早晨,严博川破天荒的和他一起坐公交车上班,付衡一时嘴快,跟自己多年的朋友说了车上的这个人。
谁知严博川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讲道:“温自之啊,怎么了。”
付衡只觉耳边响起一声闷雷,他急急忙忙把严博川拉到一边去,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人的名字的。
严博川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他道:“那是我病人。”
付衡觉得自己蠢到边了,这些天的暗自等待竟然还不如严博川的一句“那是我病人”。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着严博川去了办公室,这才了解到温自之的部分情况。温自之,年龄二十七,初中老师,因为讨厌吃肉类到了影响个人生活的程度,这才来看心理医生。
严博川嘲笑他,竟然会暗恋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么久,而且居然连名字都不敢问。
的确的不敢。
付衡以前从来不相信自己能把一个不认识的人记得如此清楚,甚至晚上睡觉时,都会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刻画那人的眉目。从一丝不苟的着装,再到波澜不惊的眼角,就连那人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都描画的一清二楚。付衡不知道自己能喜欢这人多久,也许是一时兴起,之后便忘了。
然而这一时兴起就持续了整整三年。
几个春夏秋冬过去,付衡见了那人,心脏还是会狠狠的跳一下。
可是严博川告诉他,温自之已经有男朋友了,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是也一直那么相处着。付衡听了,也只是微微愣了一愣,说了一句“嗯。”
等几分钟过去,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嗯。”
严博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可付衡自己心里清楚,前一声“嗯”是回答严博川的,而后面这一声是回答自己的。
反正那些日子,温自之去严博川诊疗室做心理咨询时,他能看到就挺好的了。更何况温自之看见自己的时,也会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细碎的雪花落进车里,沾到付衡的手背上,凉飕飕的感觉才扯回了他的思绪。严博川也感到有些冷了,顺手把车窗摇上去,说道:“你想什么呢。”
“想温自之。”付衡倒也坦然。
“我说你今天跟我出来其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是不是心思早就跑到他那里了?”严博川瞟了他一眼。
“那倒是可能。”付衡露出个微笑,“不过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温自之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记得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严博川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车子慢慢减速度,严博川看着前方不说话。
“我不管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博川。”付衡叹口气,“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