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陆婉瑜是诸葛飞凡亲传的唯一女弟子,功力据说还尤胜几位师哥。况且今日长剑在手与之那日赤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眼见她步履轻盈身法曼妙,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赶在张晓楠身前,蓦然回首一剑,张晓楠避无可避,慌乱下顺手操起一个瓷碟一档。谁知陆婉瑜内劲十足,长剑竟夺的一声刺透瓷碟,若不是张晓楠反应敏捷,一只眼珠子恐怕就要当场废掉了。

这下张晓楠是真的被激得火起了,他一把扔掉手中碎瓷破口而出道:“卧槽尼玛,你是来真的吗?”

陆婉瑜咬牙切齿道:“你这淫贼,本姑娘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张晓楠气冲冲道:“你口口声声叫我淫贼,请问我究竟怎么淫你了?”

陆婉瑜道:“你自己做过的龌蹉事难道还不敢承认吗?”

张晓楠不服道:“我做什么了,不过就是在你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你一眼,那样就非要我的命不可么?这都是些什么朝代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啦?”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大吃一惊。古代女子都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陆婉瑜怎知张晓楠竟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就那样不以为然的说了出来。眼见人群中像是指指点点处处私语,当下羞愤得浑身发抖,齿唇之间咯咯作响。

张晓楠哪知她此时已心存死志,见她一时无语还当是被自己几句话唬住了,便又唤邢捕头道:“刑大哥快来,你是衙门的人,今日你可要出来帮小弟说句公道话。”

刑捕头从人群中挨挨挤挤出来,神情却甚是为难。武林中皆知陆婉瑜乃诸葛飞凡之义女,虽不是亲生却也是爱若明珠。何况刚才张晓楠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了偷看人家,虽按朝廷律法虽罪不至死,但武林中人却另有自己的一套法则。更何况铁扇门在武林中的地位特殊,若是真追究起来又岂是自己这个小小捕头所能阻止的。因此只得上前赔笑几声道:“兄弟若是和那陆姑娘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解释,都是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

“谁与他是自己人。”一道白影随音而来,转眼诸葛羽西手持银扇已至陆婉瑜身边:“师妹,那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陆婉瑜咬牙不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诸葛羽西见状心中已然明了,顿时大怒道:“哪里来的淫贼居然敢亵渎我师妹。”手中银扇一挥,数百弟子已将大殿各处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个拳头才是公理的武侠世界里,人命就如蝼蚁般低贱。张晓楠便至此时心里方才知害怕起来:“捕头大哥你要想办法救救小弟啊。”

这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然而邢捕头却不知从哪里抓了把宝剑塞到他手中,又拍拍他手背沉声道:“大哥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张晓楠曾今历经过无数枪林弹雨,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死亡离得如此之近,仿佛自己已然一个被判处极刑的人此刻正等待行刑一般。他缓缓拔出眼前这柄无比沉重的宝剑深深吸了口气。他开始知道由这一刻起,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由自己手上了……

“受死吧!”诸葛羽西一声爆喝直向张晓楠扑来……

诸葛飞凡家学源于崆峒派飞龙门,这套铁扇功身法讲究吞吐,闪转,实战以点,崩、劈、挂、刺、扫、逢强则避,趁虚而入,攻敌要穴,充分利用扇子的全面,开合之间内藏杀着。然而诸葛羽西一来维护师妹心切,二来仗着本门地盘是以根本未将张晓楠放在眼里,因此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攻势。

但见张晓楠左手叉腰,左脚向后稍移形成个弓步。右手剑柄在唇边轻轻一吻而后挥手扬开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z”字,剑尖再抬起来时便只指迎面而来的诸葛羽西了。

诸葛羽西化扇为剑直捣而来,张晓楠一不招架二不闪避,却应将上前攻出一剑直切他脉门。这一剑看似平常无奇,然而诸葛羽西若不撤招右手必废不可,场中不少看出门道的高手不由暗中叫出好来。诸葛羽西也是铁扇门中一等一的高手了,此时骤发之下便占了下风,当即也不敢再托大,便老老实实将身形顿挫,银扇撤回半式。张晓楠一击得手之后顺势又踏出一步攻出第二剑去撩他下体。这一剑比刚才那剑又快了许多。武林中一向不齿似撩阴这类的的阴毒招式,因见到张晓楠这招时,人群中又嘲起一片嘘声。

诸葛羽西怒斥一声“无耻。”手腕一翻,银扇便去格他长剑。谁知张晓楠见他招式一变顿时再抢前一步,剑锋一转又向他胸口搠来。这一剑较之先前更快了几分。诸葛羽西没料到他占得先机后竟然一剑快过一剑豪不留手,自己下风之势相形之下就愈见明显了。好在刚一招之后自己已留有后招,当下急忙催动内劲将铁扇向上一抖,扇叶展开之下已然护住了胸口。这时候,张晓楠猝不及防的第三剑就攻出来了……

形若脱兔,迅疾如风。

这直扑面门的一剑才是张晓楠倾尽全力一搏的最终目的,前面看似巧妙的两剑却原来具是为这雷霆一击做铺垫的。这一剑无论从速度方位看来,诸葛羽西都断然无法避开,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少年剑法竟然如此精妙,都怪自己一时大意,一时间万念涌上心头脑中却化为一片空白,唯有闭上眼引颈就戮了。

在场武林中人皆知诸葛羽西一身功力得自诸葛飞凡亲传,近几年就算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眼下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三招之内逼得竟无还手之力,一时间也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他就要血溅当场,陆婉瑜忍不住惊呼一声:“二师哥……”便在此时,不知从哪里斜里飞来一只酒杯“当”一声正中剑身,张晓楠顿时只觉虎口处一阵剧痛,长剑差点脱手而出。饶是自己忍痛攥紧剑柄,一条垂下的右臂仍然随剑身一起不住颤抖起来……